陈小七身上到处疼,何老擦药的时候更疼,他想晕过去都不行了。脚上本就肿了一大片,在树林里逃跑的时候又用力过度,最后疼得都快走不了路了。
其实原本是没打算回来的,只是他跑着跑着突然想到,林白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给自己松绑,而且刚好有那么一扇窗户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开了,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陈小七设想了一下后果,其实自己拖着一身伤根本跑不远,再背上奸细逃跑这个罪名,若是被人抓到的话,几乎是可以当场杀死的。
他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应该回去,那样的话,至少能拖延到秦武出现。
于是他又慢慢的走回去,回到木屋以后还将打掉的窗户给还原。做完这一切,他再走到门前去试着拉了一下,结果居然轻轻的便打开了。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林白是打算在自己逃跑后追去外面动手。
陈小七想,跑出去,被杀的可能有七成,不跑出去,被杀的可能有四成,那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屋里还有之前捆自己的绳索,他捡起来将腿给绑上,然后在手上绕圈,最后用牙齿咬着系了个结。
当然,他也没蠢到将自己彻底给绑死,还是留了点余地的。
何老给他处理完了大部分裸露在外的伤口,衣裳已经被打破了,所以连上药都不需要再脱衣裳。
陈小七动了动自己的脚,感觉重得很,好像没知觉了一般,吓得他说话都带了哭腔,“我的脚怎么了?”
“没事,没事啊,别着急,”何老正在收拾药箱,听见这话后赶紧转过身来安慰他,“别怕,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多用点药就好了。”
这下陈小七才终于放心下来,只是身上的脏衣裳穿着有些不舒服,他想换掉。
“大当家安排了郎君来照顾你,别着急,一会儿我走了他们便来了。”何老说完,给他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事,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陈小七躺在床上没动,不久后听见一个声音在门外问:“陈哥儿,我们可以进来吗?”
这声音没听过,很陌生。陈小七拼命从嗓子里挤出一声重重的“嗯”,生怕他们听不见。来的是两个郎君,一个空手走在前面,一个在后面端着盆。
“陈哥儿,我是二当家的夫郎,我姓黄,你叫我黄郎君便好。”走在前面的那个郎君一脸的和善,径直走到床前坐下,二说不说便开始帮他脱衣裳。
陈小七来不及阻拦,被羞得脸发烫。旁边端盆的那个郎君见了,忍不住开玩笑道:“哥儿别害羞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今日秦武为救陈小七绑了林白的事没过多久山里都传遍了,这会儿大伙几乎分成了两派,在聚义堂议事呢。
一派以张老和莫老为首,认为秦武应该与林白成亲,并且很讨厌外来的陈小七;一派便是秦武的手下了,认为林白心思歹毒,不配做压寨夫郎。
显然,这两个郎君是秦武的人,不然也进不来这间屋子。
“陈哥儿别怕,他是我的弟媳,姓杨,比你大几岁。”黄郎君轻轻解开了衣裳,从杨郎君手里接过浸了热水的帕子,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着身子,顺带和他聊聊天,“听大当家说,你才十四岁?”
陈小七听见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还懵了一下,还准备反驳说自己十七岁,还好他反应迅速,立马心虚地回:“嗯,十四。”
“你爹娘也真是舍得,才十四就让你出来了。”黄郎君顺嘴说了这么一句,话出口以后才觉着不妥当,便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他,“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啊,就在我们青崀山住着。”
留下来?这个问题陈小七没有深入地想过,因为他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迟早要离开的。
黄郎君说这话的意思当然是留下来,和秦武在一起,可陈小七并未回答。站在旁边的杨郎君见了,笑着回他哥哥,“哥你别逗他了,人家还那么小,大当家不让我们逗的。”
听见“大当家”三个字,陈小七的心没缘由的跳得快,伸手捂都捂不住,他犹豫了许久,这才小声地问:“他人呢?”
之前秦武见自己受伤,都是恨不得一直守在身边的,可这次却匆匆离去了。他很在意秦武是不是相信了林白的话,开始怀疑自己是奸细。
可是这个问题问出去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黄郎君和杨郎君像是没听见一样,低头不语,直到陈小七再次询问,并且提高了音量。眼见不能再装傻充愣了,黄郎君这才神色怪异地说:“没事,大当家有事要处理,他处理好了就会来看你了。”
“真的吗?”陈小七满脸怀疑,他总觉得这俩人有事瞒着自己,便小心地打探,“大当家是和林白在一起吗?”
两人不说话,他心里边有了些谱,接着又问:“是在和林白商量如何处置我吗?他相信我是奸细了?”
话音落,杨郎君立马着急的解释:“没有没有,大当家不会这样做的,他没有相信林白的鬼话!”
陈小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表情,确定这不是在撒谎,便立马发作,“秦武在处置林白对不对?那他会不会有危险?他在哪儿?你们带我去好不好?”
他明白了,如果只是一件小事的话,秦武根本不会瞒着自己,而是大大方方的说,然后再走。可是现在看这两人吞吞吐吐不愿明说的样子,就知道林白的事情很棘手。
”我,我要去找他。“
陈小七此时此刻,非常想见到秦武。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秦武为了救自己才和林白翻脸的,所以不能留他孤身涉险,得过去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