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也沉默了,她盯着李晏,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经过了昨天那一趟,她本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未曾想,却换来了李晏加深的误会,以及主动开口催自己大婚。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沈念没再变脸,而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向着底下通通沉默了的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何事要禀报昨天?”
见无人回应,沈念最终拍了板,她现在头疼的厉害,心也有些发闷,虽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原因,但还是不愿过多去管这些事情,立刻下了朝,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思考李晏这么做的意图。
若是因为昨天她召见李晏时的事情,她并不相信李晏会因此而做出此举,李晏从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提出,今日提出,只能说这是她思考了很久的结果。
但沈念是什么人,她强忍着不适与男人接触已经够呛了,更别提找一个男子与她生子,还是在并未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这简直比通天还难。
又是叹息了一声,沈念终究还是认命了,叫人喊来了李晏,她想知道李晏的真实意图,抑或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晏刚下早朝便被沈念叫去了安宁殿内,不同于昨天的那幅情景,今日的安宁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沈念坐在里面。
“阿晏。”沈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晏,期待着她能说出为什么要提出请求自己大婚的原因,“平日里你怎会提出如此请求?难不成,是昨日那一举的原因?”
面对沈念充满期待的眼神,李晏选择了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环视周围,缓缓开口:“臣有一事相求,不知皇上可否能让臣禀报。”
闻言,沈念心知李晏选择了沉默,心中一紧,终究还是向前走了几步。
但李晏看见沈念往前走了几步,不同于往常的无动于衷,此时此刻,沈念往前走了几步,李晏便往后退了几步。
见到李晏此等举动,沈念便知道定然是昨天的那件事还被她放在心上,心中的烦闷突然就消散了,紧跟而来的,是一丝丝雀跃。
与李晏相识多年,她一直都是无比克制,遵规守矩的,也从未将情绪表达的如此明显,而现在看来,自己的目的肯定是达成了,沈念心里想着,脸上也没忍住带了点笑容:“爱卿且说吧,朕会尽力满足你。”
原以为李晏会想要留在京中,沈念自然是无所畏惧她提出的请求的,甚至可能巴不得她提出来,但李晏下一秒开口说出的那句话,却令她错愕不已。
“臣终究是不太适应京中的生活,恳请皇上准许臣回边境。”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但李晏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出于心虚,以至于说话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这一战虽说重创叛军,但叛军还是有剩余兵力,见我大普大批军队回京后,定会抓住可趁之机进攻,边境不可一日无将,否则便是巨大的威胁。”
沈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说到最后,李晏也不敢再开口了,若是被沈念看出来什么,她定然会自乱阵脚,到时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皇帝的觊觎不宜被任何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时此刻,李晏俨然忘记了多月前,文安帝尚且在世时她所经历的那一次失窃,而失窃的那封写给沈念却最终并未送出去的信,正在沈易的手里。
经过了那一番交谈,沈念一时间暂时无法接受李晏刚回京就请求回到边境的事实,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了便匆忙赶往天牢。
沈易从早早就被押回来开始便无人问津,看守天牢的人知道这是叛军首领,并未给过好脸色,连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低等的,而沈念虽然知道这些情况的存在,但她每日都忙于打听李晏到了哪里,怎么会分心去管沈易。
况且,对于这个让她的大哥沈泉和三哥沈平都丧命的所谓二哥,她并未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今日的冲来天牢提审,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从李晏那里逃跑,也是为了向他打听关于李晏在边境的一切。
于是乎,经过了多日以后,看守天牢的士兵正打盹,便接到了皇帝亲临的消息,连忙一个激灵,早早的候在了天牢门口,待到沈念来时,不用她说便将其带到了沈易所在的天牢内,还因此获得了沈念的称赞,得以升官。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沈念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滔天恨意,正死死的盯着牢内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的沈易。
沈易正坐在地上吃着每日仅有的那一点食物,见有人来了,抬头便看见了身穿龙袍的沈念,随即便嗤笑道:“大普皇帝竟愿意亲临这破烂之地找我,实在是有幸啊。”
“给他喝两口水。”沈念向身旁的人招呼道,待亲眼看见这一碗水下了沈易的肚子后,沈念便让周边的人退了下去,包括那守在天牢前的士兵,也自觉走远了些,以确保二人的谈话不会被他人听见。
见周边无人了,沈念这才居高临下的盯着底下坐在地上的沈易,眼神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冷意:“先帝病逝前犯下的大糊涂,叛军首领,没曾想也会败在镇北侯手下。”
沈易听了这话,便知道沈念是为了什么而来,连忙扯出了一个笑容,对着沈念说:“你大普两任镇北侯战无不胜,计谋众多,败在她手下,倒也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时至今日,朕都还记得那日周王攻入京城,不可一世的砍下了太子的头领,将刀抵在先帝与朕的脖子上逼宫的场景。”沈念带了些玩味的蹲在了沈易面前,随即伸出手死死掐住正在眼前的沈易,低声道,“周王啊周王,你错就错在不该造这个反,被抓回来两日,叛军并未乱了阵脚,朕倒是看出来了,叛军的真正核心,怕是那位徐少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