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明显的激怒手段,既然杨孝义想通过把狄蚺气走从而拖延时间,获得与虞家交涉的机会,那么狄蚺自然是要配合这场演出的,毕竟他的目标也是拖延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杨孝义的目标是一致的,便佯装更加愤怒,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木桌,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欺人太甚,你太师府是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想造反是吗?今日我话就放在这里了,若是太师府没有应有的诚意,太师仍是如此无礼,那么本官坚信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那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子’兴许也是浪得虚名,这桩婚事,我们或许应当重新考虑了。”
说完,狄蚺连桌上放着的茶都没喝,直接就带着张褚衡快步走了出去,而杨孝义脸上露出一幅得意的表情,对着二人的背影喊道:“二位慢走,恕我无法相送!”
开玩笑,这狄蚺已经骂了两次他杨孝义了,一次暗戳戳的骂自己老,还有一次说自己没礼貌,杨孝义在沈念和之前身为丞相的张褚衡面前再怎么怂也是一朝太师,傲气肯定也是有的,今日在沈念派来的一个小小命官面前被连续骂了两次,自然是会有点不爽,眼下把这命官气了个半死,既报了被骂之仇也拖延了大婚时间,搞不好还能让其直接上奏沈念让其另择良人,正处于得意之中,又怎会亲自出门相送?
而此时此刻,处于皇宫中的李晏连续代理了几日朝政,自然是早就得知了沈念生病的消息,不过她本以为沈念得的不过是小病,调理几日便可回来上朝主持朝政,但在这几日里她每天下朝都去太医那打听的消息中来看,沈念似乎得的并不是什么小病,而且是一时半会还好不了的那种,李晏在担心和躲避之中纠结了几日,最终终于决定今日去看望一下沈念。
这不过是君臣之间再普通不过的探望罢了,皇帝生病,自己身为丞相自然有探望的义务,反正也就看上一眼,更多时间自己都会和太医接触,只要自己挑沈念睡着了的时间去,那便是最好的时机,既可以看望沈念,又不会因为被发现而引起尴尬,李晏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不过,她想要的真的只是探望和关心沈念的身体情况吗?老实说,李晏自己都不知道,但朝中的一些重要事务确实是应该让沈念做决策了,想到这里,李晏便下定决心般,带着奏折前往了安宁殿。
安宁殿外并未设立卫兵,为了不打扰沈念休息,狄蚺只是在两边的走道设置了卫兵,即便如此,在遇到什么险情时卫兵也能第一时间进殿,况且还有暗处的暗卫,因而整个安宁殿都显得格外寂静,卫兵看见近些时日新晋丞相的镇北侯前来,也没过多阻拦,进行简单的询问后便放行了,李晏这才顺利踏入殿内。
沈念继位后并未怎么修改过安宁殿的布置,殿内的大部分东西摆放的地方仍是先帝时那般,而沈念只是将床榻前的一些装饰撤走了,这样床榻前看起来便是空荡荡的一片了,单看过去,一眼便能望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沈念,她身旁恰好有一个太医准备离开,李晏便拦住了他,特意压低声音问:“不知皇上得的是何病,何时才能好?朝中诸多事宜需要皇上做定夺。”
李晏想问就问,还偏偏要拿朝中的事情来当挡箭牌,一般人也就被她骗过去了,但若是张褚衡在这,一定会一脸鄙夷的调侃李晏:“明明就是自己想来看沈念,却偏偏要拿朝中事务做借口,真是令人受不了。”
大概是真被张褚衡和狄蚺的轰炸给烦到了,这种时候李晏竟会想到张褚衡听到这话的反应,李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看向面前的太医,随即便听到了让她动摇不已的答案:“回丞相,皇上所得的乃是心病啊!”
闻言,李晏愣住了,下意识看向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的沈念,耳边不断传来太医的声音:“皇上近些时日,茶不思饭不香,到最后,竟是连入睡都变得十分困难,此等身体状态,虽说还尚未病倒,却也离病倒不远了,更别提上朝了。”
“是何心病?”李晏恍惚之际,竟是直接问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可有医治方法?”
太医闻言,不由得观察起面前这位新晋丞相,想看看她是不是在战场上被打坏了脑子,不然怎会问出如此没有意义的问题,但还是答道:“回丞相的话,皇上入睡的困难小的可以以安神香解决,但茶不思饭不香一事,小的真没办法,皇上自己不愿用膳,小的即便是再怎么劝也无用啊!这心病,兴许只有带来心病的人方能医治,至于是何人,为何有这心病,小的也是不知了。”
李晏也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点了点头,便示意太医可以走了,这太医见情况不对,早就想跑了,但面前这人是丞相,可不是他们太医院里面的那一群人,哪是想跑就能跑的,否则他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而今得到李晏的许可,自然是一溜烟便跑了,只留下沈念和李晏二人在殿内。
李晏死死地盯着躺在榻上的沈念看着,即便是在远处隔着一层床帘只能看清一些躺在床上的轮廓,但李晏似乎还是看见了沈念那病态的脸,于是乎,李晏开始了心理斗争,她知道自己本就该在问完太医后将奏折放下就走的,却仍然留到了现在,然而在看见沈念躺在床榻上的轮廓时,还是没忍得住盯着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往前走的,仅仅只是看一眼便是最好的恩赐了,便在原地站了许久,此刻李晏心中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