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前洛里帕缇(负责人)说的那些话,他的确是没有在意。
雪莉的脸与灵魂不戳焚烬的审美,但是他对女性的偏爱一直都是存在着的——焚烬始终对女性有一种特殊的宽容。
而理所当然地看懂雪莉那看似冒犯的行为的目的,焚烬唯一困惑的就是雪莉为什么会觉得她能帮到自己。
焚烬对“夏特勒兹”在组织内的特殊地位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雪莉和他的地位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按她想的那个角度切入,雪莉为什么会觉得夏特勒兹都无法反抗的事情她就能帮忙?
不过也算是和上了自己对她的看法:这个女孩的身上,有一种灰色的、羸弱的“善”。
如果她一开始就生长在光明的地方,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完美的、闪闪发光的灵魂呢。
但很可惜,世界上没有“可能”。
而此时的少女看了一眼他的双臂——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藏在了长袖之下,只在袖口露出一点白,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然后转而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看夏特勒兹,略显僵硬道:“你吃止痛药了吗?”
本来就是来安布罗修斯处理一些小的文件项目移交事项,之前的事情之后并没有面对什么处罚谈话,雪莉完成研究所里的事之后就选择了离开。
却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孤身一人、似乎也是要离开的夏特勒兹。
雪莉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口。
只是她实在不太有这种主动和别人搭话的经验,怎么说都感觉不太对。
“?”而夏特勒兹似乎有点困惑,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吃了,现在并不痛——你有什么事吗?”
特制止痛药,见效快、效果好的那种。
“……没什么。”对上夏特勒兹莫名温柔又异常黯淡的眼睛的,少女有些变扭道。
她对夏特勒兹话里的意思并不惊讶,保养实验体而已。
夏特勒兹的地位特殊、是代号人员又是一看就很珍贵的实验体,会获得各种各样看起来很好、很体贴的待遇是正常的。
但是实验体就是实验体,在真正重要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无用的,就像之前不打麻药生取血肉一样,为了保证样本的纯净,没人会把实验体的感受放在眼里。
雪莉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些,就像她之前也只是尝试着争取了给夏特勒兹打麻药的机会、没有直接说出不要伤害实验体这样不知所谓的话一样,她对自己的权力和能力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但种种原因之下,她对夏特勒兹有着一种特殊的、难以克制的好奇与担忧。
夏特勒兹,草药酒之王,以长生不老药配方调配出来的药酒。
而雪莉看到了那泛着奇异光泽的血肉……是她这段时间在安布罗修斯研究所里曾研究过的样本。
新鲜的、刚从活体上提取出来不久的样本。
在得知这样本的来源之后,事情突然变得可怖了起来。
安布罗修斯研究所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夏特勒兹闻言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而雪莉也感觉有些微妙,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焚烬当然是无所谓,但是雪莉显然还有很多想说的东西。
没想到夏特勒兹居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能一言不发沉默到现在,雪莉在要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得很含蓄:“你的伤口严重吗?”
其实负责人的技术很好,用的是损伤最小的切除方式——也是,为了保证实验体的可继续利用嘛。
但即使是这样,毕竟是直接切除一块肌肉,恢复起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轻松的事情。
“嗯?”似乎是在走神的夏特勒兹顿了顿,然后才反应过来,声音柔缓几乎像是安抚,“还好?我的恢复速度还是很快的。”
“……”雪莉发现对方对自己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纵容——或者说,不是对她本人特殊,而是对某个特别的群体的纵容。
自己身上都有什么标签?雪莉一个个数过去:女性、年轻、代号人员……研究员。
这种纵容,会不会是被特别培养出来的呢?
少女悄悄绷紧了精神:“这种体检多久一次……你的身体恢复得过来吗?”
“一个月一次。”夏特勒兹说,并不介意把这种重要的信息告诉少女,“可以恢复的,我的体质很特殊。”
确定的周期当然是一个月,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分不清楚具体时间、是按心情来的,但应该也大差不差?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而听到这个时间的雪莉却只觉得心底一凉。
一个月……她不是安布罗修斯部门的成员、没有见过全部血肉样本,但是这些天的实验中也接触了起码有三四份。
实验要求严谨,这些血肉都是有清晰的信息的,某些特殊变量她没有权限知晓,但最基础的重量或者提取时间还是能看到的。
而以她所见,提取的间隔显然不是夏特勒兹说的一个月,而是从一周到三周不等……
夏特勒兹为什么会说是一个月?他在认知方面有问题吗?
毕竟血肉伤口这种事情,就算体质特殊愈合速度快,也根本不可能像其他事情那样用各种手段模糊过去。
但夏特勒兹又这么坚定地认为伤口是一个月一次,那就只能理解为他在认知方面有缺陷,对伤口认知错误、对时间认知错误、其他更多可能的认知扭曲。
还是说,他在骗自己?
雪莉还有更多的事情想问,但研究所的出口已经到了,始终对这件事不甚在意的夏特勒兹显然也没有要留下继续和她说两句的意思,只是温柔笑着向她告别:“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