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的画笔?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白家的妆容?
他苦心思索,李千姝适才曾言愿意为他画中之人,可他婉言谢绝了,李千姝追问他心里的画中人是谁,他始终没有答案。
半晌,二人皆是沉默的。
“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女子都是不必在意的?”隔了良久,慕容芜才说出这句话来,燃烧的烛火,摇摇晃晃,乱舞在纸面上。
白玉之依然是平常的脸孔,低头看着一纸墨画:“或许吧……”
慕容芜心尖猛地一痛,深吸口气,感到无比艰难。
她转头看向他,他执起白玉云毫,笔尖流水,行云而书,那纸上女子身姿便愈发栩栩如生,仿若披了仙家裙纱。
他无所谓的样子,令慕容芜有些恼火:“女人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白玉之眼也不抬,专心于那一笔一画:“什么也不算……她们……不过是有所图的,女人……还不都是如此……”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言辞间的不妥,慕容芜却怒火攻心,她一步踱上去,忽的抢过白玉之手中云毫画笔,白玉之一愣,抬头看她,她心口起起伏伏,望着他的眼神,如同将醉胭馆付之一炬的熊熊烈火。
她紧握着云毫笔,一字一顿:“女人都是如此?那你娘呢?”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白家点采女
一句话,如同夏日晴空一道闪电,在白玉之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立时冰冷了眼神,修长柔顺的眉峰陡然如刀,他咬牙,切齿说:“你说什么?”
如此可怕、如此骇人、如此阴枭恐怖的目光,令慕容芜愣了片刻,但随即便冷笑说:“不是吗?你既然将所有女人都说成唯利是图之人,那么不是自然包括了你的母亲?”
“住口!不准你亵渎她!”
“亵渎她的是你!”
面对他的盛怒,慕容芜无丝毫退避。
她看着他,眼里照映着他的冰冷,他狠狠的望着她,仿佛那一道目光便是一柄长剑,直插入慕容芜心里去。
那种眼神,出现在如此俊美的脸上,烛火摇曳,愈加热烈,冰火交叠,纠结万千。
慕容芜的眼光渐渐在这样的迫视下弱去。
她微微低头,看窗上树影摇摇如风。
许久的沉默,终究被叩门声打破,慕容芜看过去,只见顾若莲推门而入,见他二人静静的站着,更见白玉之脸色暗淡,不禁蹙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口吻很平淡,却令慕容芜莫名的感到不适,她回头看一眼白玉之说:“没事,我便不敢打扰白公子雅兴了。”
说完,转身而去,月色凉冷,一缕月光破门而入,照在白玉之俊美的脸容上,顾若莲看着他凝视的双眼,杏眸微凝,却终究没有说话。
永夜漫漫,慕容芜长衣翩然,立在窗前一整夜,她心里不断闪过白玉之的眼神,而越是想到他,越是心里有根刺。
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
清晨,冷风灌入衣领,她方觉得疲倦不堪,正欲再去小睡一忽,却听见门声响起来,她凝眉:“谁?”
说着,走向门边,这样早,想必是有何要事。
她披一件轻丝外裳,将门打开,白玉之正站在门口,手中握着卷轴,昨夜冷峻阴森的眸此时被阳光染得异样温柔,依然是那个倾城男子,儒美而淡雅。
她企图将门关上,被白玉之用手撑住:“你就是这样对待丈夫吗?”
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慕容芜手上加力,想要将门关上,却发现撑着门的那双手的力道更加深重,白玉之淡笑悠然,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只是好似搭在门板上,却推也推不开。
她索性转身,在梨花木椅上坐下:“白公子有何贵干?”
白玉之迈步进来,一股幽香沁鼻,白玉之眉心微蹙,轻嗅一忽,那淡淡香气袅袅而来,起初只是幽淡的味道,而后越发浓郁,久久置身于这片香气中,那股子浓香又会变得悠远而清淡。
这样变化莫测的香,他从未见识过。
“这是什么香?”白玉之疑惑道。
慕容芜瞥他一眼,不理会。
白玉之一怔,见慕容芜一脸倦色,含烟眉凝了疲惫,明眸亦有暗色,他笑着坐下身,斟一杯冷香茶:“怎么?一夜没睡吗?”
慕容芜冷声说:“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若要为我们白家采女,必当尽力保养肌肤,令水润柔滑、明透光鲜,怎可是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鬼样子?”白玉之捏着酒玉玲珑杯,眼神凝望着杯沿。
慕容芜疑心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白玉之依然把玩着玉杯,笑说:“我说,你若为白家采女,可要尽点心。”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不知心恨谁
“什么?”慕容芜猛地站起身,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玉之,白玉之只是低头品茶,赞许的点头,“真是好茶。”
慕容芜夺下他手中茶杯:“谁允许你这样决定的?我可没有同意!白家采女……你忘了我是慕容家女儿吗?”
白玉之唇角带笑,春风拂面:“可你也是我白家媳妇,毋庸置疑。”
“媳妇?”慕容芜忽然觉得可笑,为什么,他每每说出这些话,都是如此镇静的样子?他又什么时候,真的当她是他的妻子看待?
“亏你说的出口,你何时当我妻子一样对待的。”慕容芜嗤笑一声,走到床边,看着一整夜冰冷空寂的床铺,似乎还带着隔夜的寒冷。
她困倦不堪:“你走吧,这件事我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