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要真是结婚了,你下一步是不是该催着我生孩子了?!”
一提起小孩,曲仲伯明显来了精神:“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我和你妈这个年纪也该抱外孙了吧?”
说罢视线一转,刚好看到此时正一脸吃瓜表情扒着门框在那偷听的某人,伸手指过去:“佳乐,你来说说,你想不想看你姐早点成家,过两年给你抱个可爱的小外甥回来?”
曲仲伯话音落地,包含陆谦在内的屋里三人,目光皆是不约而同向他投来。
曲佳乐没有和小孩子接触过,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小孩其实是一种很难懂的神奇物种——脸蛋软嘟嘟的很好捏,哭闹起来却很烦人。
但如果是姐姐肚子里生出的小孩……
曲佳乐认真想了想,自己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一双眼睛懵懵懂懂的,曲佳乐挠头朝人看过来:“姐,你以后要是真、真和姐夫生个小外甥,我的玩具都给他,带着他一起拼乐高。”
曲妙婷才不领他这份情,闻言当即眯眼,哼了声:“这么喜欢小孩你自己生啊。”
“现在找个女朋友,谈上两年22岁直接扯证,你自己的孩子别说玩乐高了,你让他给乐高叫爹我都没意见。”
曲妙婷的话大有揶揄的成分,但其实早已经超出曲佳乐所能想象的范围。
睁大眸子茫然“啊……”了一声,曲佳乐不知这话该怎么接,习惯性求助地望向陆谦。
两人对视间,男人平静移开了目光,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而下一秒从床边起身时,冷冽的神情却从看似无波澜的瞳眸中,一点点透出来。
跟在身后将陆谦送出门,曲佳乐发现男人一路上似乎都很沉默,薄唇紧抿,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无声地抑制着。
曲佳乐眸光一黯,也因此有了心事。
所以陆谦,是因为姐姐今天当着长辈的面拒婚才看上去这么失望的么?
两人走到车边,陆谦把蛋糕从后座拿出来递给他,叮嘱他放冰箱,晚上别吃太多甜食。
曲佳乐小心翼翼朝人打量过去,一个问题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姐夫,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孩子啊?”
男人极不走心地呵了声:“喜不喜欢有什么区别?某些人又不能生。”
曲佳乐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姐姐不愿生孩子的事把他刺激到了,遂出言安慰:“你和姐姐基因都这么优秀,以后有宝宝了,小朋友也一定长得很漂亮。”
这句话说完,曲佳乐不禁开始想象——如果姐姐真有了孩子,这个小家伙就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自己一定要倾注所有的力量去爱他,是个男孩的话就给他买枪,是个小女孩的话,就给他买很多黑多漂亮的裙子。
可一想到那个孩子会管陆谦叫爸爸,会缠着陆谦买玩具,甚至会骑在陆谦的脖子上让陆谦带他去游乐场——曲佳乐心底还是浮现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吃了柠檬一样酸酸的,心口微微扯着有一点痛。
有了宝宝的姐姐和姐夫,人家三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陆谦的注意力肯定是会有所转移的。
到了那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这么好么?
怔忪间,曲佳乐听见有人在耳边唤他,抬头望过去,却见男人眸底的神色又比方才深了几分。
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和你姐姐在一起么?”
陆谦看着他手中的蛋糕,露出一抹自嘲:“你刚才许的愿,不会就是让我和你姐姐早点结婚吧?”
曲佳乐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眨眨眼说:“我希望……能早点和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家庭关系的构成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男人附身凑近了点:“我不和你姐姐结婚,难道就不能再做你的家人了?”
曲佳乐本来就容易逻辑混乱,现在彻底被他搞糊涂了,一脸茫然看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陆谦凝重而又认真地望着他,就在沉默对视的短短几秒时间里,一股令人精疲力竭的无力感忽而由神经末梢的每一寸汹涌蔓延上来。
今晚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就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回荡。
下飞机赶过来时扑进自己怀里的身躯、满含泪水又灼灼望向自己的那双眼、朋友对两人关系无心的调侃、还有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展露的笑颜——种种碎片早已在他心中拼凑出对幸福最具象化的认知。
然而好景不长,与曲仲伯的一番谈话却将他从虚妄的梦中又拉了回来。
现实在身后步步紧逼,留给自己快刀崭乱麻的时间似乎已经不多。
可这小子着实太难引导,好像不主动往前迈出那一步、把话给他一次性说明白,自己之后要面对的都将是无限期的磋磨与忍耐。
陆谦已经忍了很多年,突然不想再忍了。
思绪像麻绳般纠缠,陆谦整个人心烦意乱,靠在车门上,忽然又有点想抽烟了。
想想某人那个闻不了烟味的猫鼻子,手摸到兜里,思索良久,只是叹气:“刚过完20岁生日,原本是不想说太多有的没的让你胡思乱想的。”
陆谦低低唤了他一声,拉着胳膊将人拽至身边,满含深意笑笑:“曲佳乐,寿星不能说谎。”
“否则对着蛋糕许下的所有愿望,就都不灵了。”
“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好深思熟虑,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男人颈间喉结滑了滑,眉心几不可察微微拧了一下,须臾后开口:“如果现在让你忘记我的身份,我和曲妙婷之间互不相干,我们之后不会结婚,我也不可能成为你未来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