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我都快难受死了。”我把半杯奶茶往桌上一搁,整个脑袋跟趴桌上睡觉一样趴着,闭着眼睛。
“是因为突然换了辩位么?要不下次再给你换回去,不过我真觉得你打二辩太屈才了,你适合提问。”
“哎哟,不是。也是因为其他弟弟妹妹不在才敢这么夸我吧?学长。”
社长和副社长在开社团会议的时候,称呼我们高一这一届的成员总是会说“弟弟妹妹”,我没有哥哥姐姐,所以听着很亲切。
“想我夸你么?给我全部自由辩的时间可能都夸不够呢。”
自由辩论环节,双方各有4分钟。
我一笑,把头抬起来,右手撑着脸,放了一首歌,又打开手机的计时器,八分钟倒计时,把手机屏幕亮给学长看,说来呗,学长自由发挥,最后由我总结陈词。
他一脸无奈地摇着头,那笑声实在悦耳,最后坐到我的对面,双手交叉握住,清了清嗓:
“柯北同学,柯北秋同学,对吗?”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学长怎么会知道我小学时候的名字叫啥?连乔兔都不知道呢。我以为就只有飞哥和朋朋会知道。初中以后认识的其他人,我都提没提过。
“对,对。”
“做事认真、注重细节。会严肃对待每一道辩题,每次复盘的时候都会记笔记,记完还会写自我总结。你在群里上传的每一份,我都看了。自我评价很中肯,也很可爱。”
他切换成方言,没再对我说普通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场合里,才会这样。
“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烦恼,但总能很快走出来。对朋友很好,讲义气。爱憎分明,看起来很外向,实则很慢热。就像现在,我帮你改了那么多次稿子,你还是每次都说谢谢,还是叫我学长。那你知不知道,我早在多少年前,就是你学长了?”
“学,学长。你也晓得,我脸盲。”
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那脸上找不到一点失望,又继续说,
“是,但我不脸盲呀。猜猜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在哪?”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学长应该初中也是在一中附中念的,我是14界的,那么他大概率是13界。因为我们那届跳级的就飞哥一个。
“一,一四年?”
“我问你那时候你在哪,你回答年份做什么?答得也不对,算了,给你点提示。避风塘,鸳鸯奶茶,怎么样,想起来没?”
原来是小学的时候见过啊,那么早。我还是对他没什么印象,于是摇摇头。
“你这小孩可怪了,每天都是苦着一张脸,只有买奶茶的时候,看着特别高兴。有次你好像把钱揣掉了,没买到,脸就更难看了。哦,还有一次,我在6楼走廊,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你跟其他小孩疯跑,把奶茶跑掉了,喝了一半的全洒在地上,你去拿拖把之前,给你递纸巾的那个人,就是我。现在想起来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件事,可那时候我才9岁啊。学长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哈哈哈哈,想起来了。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呀,当时我应该也说谢谢了吧?”
“嗯,是说了。”
“学长小时候和现在变化真大。”我只是这么说,其实我不记得那时候的蓝一欢具体什么模样。
“你现在和小时候也不像呀,不过初中的时候,你拿着杯奶茶在学校小花园听歌,我就认出来了。有几次本来想和你说话来着,但你戴着耳机,每次我叫你名字,你都没听到。”
蓝一欢,蓝一欢,我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之前就在初中学校光荣榜上出现过一回。
“还剩两分钟,学长还夸吗?其实我觉得够多了,等寒假,我请你和我朋友一起吃饭吧。”
“是方锦园和个子很高的那个吗?”
“是!”
“好啊,你有时间你提前约我就行了。我们去哪?外山?”
“哎哟外山远呢,现在都还不能考驾照,以后再去。我们平时也不玩啥,就一起唱唱歌什么的。”
“你很喜欢唱歌?也是,你那么喜欢听歌。”
“哦时间到了,谢谢学长。我今天本来心情不好的,和你聊了这些,感觉好多了。”
“怎么还在咳嗽?”
“不知道,不过也不严重,比赛是绝对没问题的。学长我先回家了,那些垃圾要我帮你扔吗?”
“不用,你把你平时听到觉得好听的歌,偶尔给我发个一两次就行了。唉,我真好奇你那耳机里每天都在放些什么,怎么初中有段时间跟个小仙人掌一样,浑身带刺,谁都不理。”
我挠了挠脑袋,不想回忆那段时光。
“那啥,现在也不早了,学长,我还没吃饭。我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那力道不大不小,全是信任。
“嗯,好好吃饭。不开心就找我,高二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忙的。”
我说好,他又递给我一个棒棒糖,我问不是下周才比赛吗,这是搞什么,内定呀?他说骗你的,本来就没这个传统,谁能料到你每次都能拿最佳呀?我说哎哟别的弟弟妹妹咋没这待遇,最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整袋,对我说,那你还不藏好了,省着吃,免得别人发现我偏心。
我心情好多了,因为能交到新的朋友,也因为获得了比自己年纪大,虽然也没有大很多的人的认可。拿着棒棒糖乐滋滋地回去了。
到出租屋的时候,我的外卖已经放在门口了。其实我在高中没有什么烦恼,如果我能够不喜欢我同桌,不因为他的一点点事就大起大落的话。我一边吃外卖,一边给朋朋买生日礼物,把他打羽毛球需要用到的那些装备都给翻新了一遍,不翻新我怕他从第一丹掉落到第二丹。至于学长,该送什么确实让我有些为难,毕竟已经答应他不送贵的,但我始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