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提了车速。
“我不信,你让我下车。把表嫂电话给我,我现在就打电话问。”
她把手机打开,递给我,短信界面上,是表嫂发来的四个字:
今晚火化。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直至下车还手脚发麻。
从停车场走到摆放“奠”字的守灵厅,那段路只要几分钟。我远远看见了那些身着黑色衣物的人,只认识一小部分。这边的习俗总是这样,有人过世,便要发出讣告,来的人都很杂,并不仅是亲属。安葬之前,会有几天的席面,晚上安排亲属守夜。我不明白,那么多人坐在那,吃吃喝喝打麻将,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站在阶梯前,见里边地面上一地的花生壳、瓜子皮和烟头。不愿再向前一步。
他们不伤心,但他们好吵。
我妈来推我进去,我问她,人是怎么没的?她上个月不还好好的吗?
她说,是玩滑梯的时候摔下来,突发心脏病。
不可能,我觉得不是,她是早产没错,体弱一些也正常,但如果她真的心脏有问题,为什么之前他们都没提过,甚至没带她去做过相关的检查,等到出事了才发现呢?
这不合理。
我说我不进去,你先进去吧。
这里的守灵厅很多,名字也复杂。我站在厅外不远处抽烟,背对他们,扯着路边的花丛里的树叶。
我想起前几天,与哥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他很有可能是知道些什么。我在微信上给与哥发了我的定位。过了一会儿,他打来电话,
“你知道了?”
“与哥,我觉得这不是真的。”
“你看到她了吗?”
“没有。”
“如果不接受,可以逃避。”
“与哥,她不是因为心脏病,对吗?这是家长用来糊弄我们的。你肯定是知道原因的,所以前段时间才会让我别出去。我也听你的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些是为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呢?”
他没挂电话,但也不说话,我问他,
“这根本不是意外,对吗?”
他说,
“我现在还在加班,暂时过不来。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跟你说,但是你答应我,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因为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愿意被糊弄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说我明白,在等待的那几分钟,时间变得尤其漫长。我听见他缓缓地说,
“是凶案,最初是以失踪立案的,你表嫂带着你小侄女在商场的儿童乐园玩,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人用巧克力哄走了。当时调了附近监控,但还是跟丢了。尸体是在第三天被群众发现的,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坟山上,太具体的细节,要维护社会安定,我也不能透露给你。你能理解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