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身的痛苦转嫁给其他无辜的人,这是一种极度自私和怯懦的行为。
通俗点来说——就是人渣。
对于人渣,孟归南连和他说句话都嫌恶心,更别提其他的了。
“你会结婚吗?”孟归南问。
庄雁鸣一开始很沉默,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孟归南胸腔里瘀滞的空气像一团坚硬无比的石块,堵得他呼吸困难,胸口闷疼。
“睡吧。”
孟归南等了五六分钟,就从庄雁鸣嘴里等出这么句话,他火气上涌,一把掀开被子:“睡你大爷睡,起来!”
“孟归南。”庄雁鸣眼神沉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我可以保证这两年时间里,身边只有你一个人,至于两年后……你还会和我再见面吗?如果不再见面,不再有任何交集,那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你急什么?”
孟归南被庄雁鸣的这一连串儿的问题打得搓手不及,他板着脸:“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这个问题很难吗?你只需要回答我会还是不会。如果你是一个毫无下限的王八蛋,以后我连句话都不会和你多说。”
庄雁鸣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他坐起来,半靠在床头:“好有正义感的发言。”
“孟归南,结婚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欺骗,不领证,只办婚礼,之后各过各的,互相应付家人,如果我说这是我的打算,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孟归南愣住了,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庄雁鸣下了床,走到衣架边,换起了衣服。
换好衣服,他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庄雁鸣回头看着正坐在床上发愣的孟归南:“这个问题很难吗?你只需要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庄雁鸣在门口安静地站了几分钟,但孟归南没有给他答案。
门缓缓关上,床上孟归南浅蓝色的身影由完整变成窄窄的一条,最后消失在门板后。
庄雁鸣知道自己不该执着于这个问题,他想要孟归南的答案,但又很害怕真的从孟归南嘴里听到他想要的那一个。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这一周的时间里,两人相处如常,默契十足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归南想明白了吗?他的答案是什么呢?
庄雁鸣在背后观察孟归南时,脑袋里总会蹦出来这个问题。但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暂停了对孟归南的剖析与探究。
连潍高速公路施工项目是整个淮省,也是云山交科这一年的重点项目,前期庄镇山已经和淮省交通控股集团谈的差不多了,对方虽未明说,但意思很明确,第四标段内定云山,现在只等走流程。
庄镇山本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庄雁鸣负责,但一个月前,彭云奇借总经理祝书颖的口,以庄雁鸣手上负责的道桥研究所筹备工作进度过慢为由,提出改由彭霖为主要负责人,庄雁鸣则退居二线,辅助彭霖的工作。
道桥研究所人员已经抽调完毕,人事架构正在调整中。原本定下的研究所所长李非非出了事正在接受内部调查,新人选还未定下,因此计划于下半年九月份正式挂牌的时间也需要在所长人选定下后,再做安排。
进度确实滞后,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怪不到庄雁鸣头上。彭云奇为了给彭霖铺路,找出来的借口也太过拙劣。
庄镇山一派和彭云奇一派在会上吵得不可开交,庄镇山最终拍板,以和为贵,以公司利益为先,将这个项目交给了彭霖。
彭云奇司马昭之心,云山高层无人不知。
但他做事太激进了,他和庄镇山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几位始终保持中立的独立董事的立场略微动摇。
会后,当着众人的面,庄镇山笑呵呵地拍着彭霖的肩:“雁鸣确实精力有限,小霖你受点累,好好干,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要退下去的,公司将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这番话说得太漂亮,瞬间将彭云奇父子架了起来。
彭云奇阴着一张脸,看着庄镇山的背影,从中嗅出一丝古怪。
庄镇山握在手里的东西,绝不可能从手指缝里漏出去一分一毫。
开会之前,彭云奇没想到庄镇山会如此轻易地妥协,做的许多准备压根都没用上。
但彭云奇多番验证,确认了连潍高速的项目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庄镇山为何会如此轻易放手?他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直到三天前,云山交科以一点五的分差输给华建工程时,他瞬间明白了为何当初庄镇山会如此大度。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是云山的囊中之物,现在项目在彭霖手里丢了,再加上先前开会时几位独立董事的微妙的表情,彭云奇知道,他和庄镇山之间,最后一战来了。
彭霖在接到消息后立刻找来当天去参与投标的人员。在详细询问后,招投标部的闫石欲言又止,彭霖阴着脸:“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咱们为了控制价格分,找了三家单位围标,但华建似乎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报价,开标前,华建的林荣特意走过来跟我说了一句‘这趟你怕是白来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后来唱标时,他们的价格几乎精准地接近平均价,导致我们的价格分比华建低了将近两分。”
“事后我去了解了一下,华建至少找了五家单位来替他们控制价格,除了提前得知了我们的报价,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再结合林荣和我说的那句话,彭总,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