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永乐街,是汾阳城最繁华热闹的长街,也是全唐最宽的街道,传闻其路宽九丈,正常可容纳辆马车并列而行,然而今天,因为各种富丽堂皇的大马车纷涌而至,齐聚一堂,导致这条街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有聪明的马车见前方路堵,便去绕小路走,但随着走小路的马车越来越多,小路也渐渐不堪重负。
卖菜的老曾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佝偻着背,顶着炎炎烈日坐在扁担上,花白的头下尽是汗水。
因为汗水滋在眼睛里,导致眼睛被辣得生疼,只能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将汗水擦干。
他嘴唇泛白,更因为缺水而导致起了皮。
他的旁边便是星月客栈,里面有售茶水,但老曾却没舍得去喝。
他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面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路,唉声叹气个不停。
此时沈玳已涂好胭脂,并穿戴整齐。她提着裙子款款下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拥堵的长街,和那晒得像葡萄干一般的老翁。
沈玳见外面走不了,索性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点了盏茶后,见那老翁还在外面晒着,于是便道:“阿翁,外面天气这么热,您要不进来一坐,喝口水歇息歇息。”
老曾看了眼店铺的招牌,随即摇了摇头,谢绝了沈玳的好意,他看了眼天色,心中更加烦躁焦急。
“哟,老曾头啊!你也在这里等着?”说话的人也挑着扁担,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气喘吁吁地,他的脸因为暴晒,有些红热。
“老刘头!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早就到了吗?”
老刘头说话时声音沙哑,听着让人揪心:“快别说了,我跑了好几条街了,都堵死了。听说是因为孙县令的管事,没有提前安排停马车的空地,这才堵了起来,孙县令觉得没了面子,就把那管事的头砍了,现在正找人解决呢,不过这路啊!一时半会儿,恐怕还通不了。”
“那可不行,我家那孙儿已经三天滴米未进了,就等着我兑点米回去,喝点粥啊!”
“唉,那有什么办法呢?你看,我鞋都跑烂了。”说完,老刘头抬起脚,鞋底已经开了线,甚至能依稀看见里面的脚指,可眼下,这还不是难的问题。
他摸着喉咙,咽了咽口水,却仍觉口渴难耐。
而这时,一壶茶恰到好处地到了老刘头的面前。
老刘头顺着茶壶往上看去,只见一长相清秀,戴冠束,穿着长袍衣袂飘飘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刘头赶紧摆了摆手,虽然极力吞咽着口水,但依旧嘴硬地说着“小郎君,我……我不渴……”
“喝吧,我家主人请你的。”阿进说完,他望了望坐在客栈里的沈玳。
沈玳朝老刘头微微一笑,并点了点头。
老刘头这才站起身,朝沈玳俯身拜了拜:“谢谢……谢谢小娘子!”
说罢,他也不客气,咕咚咕咚接连喝了好几碗,而后还给老曾头喝了一些。
这时,他们面前的马车帘子从里被人拉开,一只修长白嫩的手伸了出来,手腕处套了几根大金镯子,手中端着一盘吃剩的西瓜皮。
一个模样俊俏的丫鬟接过瓜皮,只听她主人吩咐道:“马车里太热了,你再去帮我买点冰来,给车里降降温!”
沈玳看着瘦骨嶙峋的老曾,又看了看那辆被工匠金雕玉琢的马车,那些达官贵人堵在路上有冰有西瓜,而老曾他们,却连一碗茶水都不舍得喝。
人与人的高低贵贱,在这一刻有了分明的界限。
沈玳定了定神,眼下,还是疏通道路要紧,只是她白天不能施法,于是叫来了李裴渊,让他以鬼的形态去一趟孙县令的府邸。
李裴渊却诧异地看向沈玳:“你最近指使我,是愈得心应手了?”
要知道,自己生前可是一呼百应,风光无限呐,想到这里,李裴渊就愈不耐烦,他看向阿进,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话还没开口,客栈外的马车……竟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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