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专注着说明石棺,未发觉赵敏的小动作,她指着最后一具石棺说道:“那是我睡在那里。”
小龙女指完所有石棺,侧身正对着赵敏说道:“因为我师父料不到你的出现,现下这里还少一口石棺。”赵敏喜欢看小龙女说话的模样,虽然神情冷淡,但不像木偶,这样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里对寻常人来说实在诡异,墓的名字是一回事,像小龙女这般毫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大事,与墓同住一点都不忌讳,守墓人守着自己的墓,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又料到我一生打不过你。”赵敏有些气愤道,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一辈子待在此处。
“世事难料。”小龙女冷冷的道。
突破世俗伦常又莫名的守着死规矩,奇怪。死板、固执正好是赵敏不喜欢的性格,更何况小龙女还不亲易近人,拒人千里之外。
“你我都是女子,共葬一具石棺即可。”小龙女说道,她举步离开。
赵敏气笑了,心道:“那我还谢谢你咯”。她正处豆蔻年华,不说自己可能长命百岁,就单是被一个怪人安排好后事实在有趣。即使自己英年早逝,爹爹哥哥也不会让自己这般默默无名葬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赵姑娘?”小龙女见赵敏没跟上,转头一瞧那人低垂眼眸沉思,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在想甚么坏主意。
赵敏想到十香软筋散,那是专门针对身怀内力的武林人士的毒药,服用之人皆会气力全无,聚集不了内力。小龙女再厉害没了内力还不是纸老虎一个,赵敏的心情一下子雀跃不止,料想到之后怎么捉弄小龙女也是随她所欲,栽在她赵敏手中可真是“一生之幸”,逼出武功心法后就让苦头陀废了她的武功。
得罪她赵敏的一个都不饶。
“赵姑娘。”小龙女走到赵敏面前,赵敏慌张抬头。
“怎得如此生分,叫我敏敏就好。”赵敏眯眼笑道,小龙女毫无温度的目光刮在脸上还怪心虚的。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赵敏眼前,“去后堂。”小龙女道,她见赵敏迟迟不握住,微微抬手。赵敏神情疑惑地握住小龙女的手,小龙女这才牵着赵敏穿过大厅的暗处来到黑乎乎的另一间石室。
小龙女牵着赵敏将后堂安置的油灯点亮,这才放开赵敏的手。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注意到小龙女举动的意义,更何况赵敏。
“我、我不怕黑。”赵敏觉得应该辩解一下,她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的,先前是担心小龙女丢下她。
“嗯。”小龙女单调的回答道,声音到底是从鼻子发出的还是嘴巴也不知道,敷衍过头。
“我真”赵敏想要反驳,得到小龙女一个眼刀。还不让人说话,气人!又没有人哄着,赵敏只好关注面前的景象。
堂上只东西两壁都挂着一幅画。西壁画中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正在对镜梳装,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画中镜里映出那年长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之间却隐隐带着一层杀气。
小龙女给香台上了新香,站到台侧。她指着那年长女郎道:“那位是祖师婆婆,你磕头吧。”
赵敏低垂眼睑,瞧着地上扎实空荡的石板,复又与小龙女对视。小龙女的眼神严肃无趣,盯着赵敏的举动。
“”
已无退路。
赵敏从未跪过君王以外之人,连传授她武功的苦头陀她也没过拜师礼,只是尊称“苦大师”。如今拜一个无名之派又是无名之辈,再是真要拜一名同龄为师,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她若是打不过苦头陀,我拜师是为什么呢?赵敏遵从弱肉强食的规则,向来强者为尊,她劝服着自己缓兵之计又有些自尊心作祟。
“怎得还不磕头?”赵敏迟迟不做动作,小龙女追问道。
赵敏握紧拳头,抬起头与小龙女对视,说道:“我需要点心理准备。”
“你日后要学我派武功,这点敬意都给不起吗?”小龙女略显嗔怒,她的目光越发冷冽。
真是骑虎难下,罢了。我已为鱼肉。赵敏劝服着自己丢弃那点自尊,若是真惹得小龙女动怒,她性命不保。赵敏闭上眼眸,跪在石板,低下高傲的头。
小龙女来到赵敏身侧,只手放在赵敏的肩胛处。她压着赵敏不得起身,指着丫鬟装束的少女说道:“这是我师父,磕头行礼。”
待赵敏磕头完毕,小龙女松开禁锢,她指着东壁上悬挂着的画像,赵敏心一横,既然都要磕头还不如快快让这谢师礼过去,不等小龙女开口就要磕头行礼。
小龙女迅速伸手揽住赵敏胸口,止住她磕头行礼。“此人不必磕头,也不可磕头。”在赵敏耳边说道。
赵敏面部羞红,又气又羞,无意之举连带出少女心思翻涌。陌生的触感带来的悸动,若不是同为女子定要剁了那只手,她扫过一眼小龙女的胸部,少女身形还未长开,没多少点肉。
“那让我如何?”赵敏面上还有些绯红,她故意煽动着手掌吹风问道。
“向那道人吐一口唾抹。”小龙女回道,视线扫过赵敏的脸,脖子那边也变红了。
赵敏扫视东西两壁的画像,唯独这道人的对待不同,想必这画中之人颇有一番爱恨情仇。她掩嘴朝那画像吐了一口,才问:“那是谁?”
“这是全真教的教主王重阳,我们门中有个规矩,拜了祖师婆婆之后,须得向他唾吐。”小龙女解释道,随后她挡住赵敏打量的目光,“还有什么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