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白皙的脸颊浮起一片红霞,道:“你这嘴倒是诓了多少人?”赵敏见到小龙女动摇的神情笑得更加开心。
“龙姐姐,我也在活死人墓待了那么久,怎么不见手冷?”
这次小龙女收回双手,赵敏没再阻挡,小龙女的手已经暖了。
她说道:“本门心法意在克制七情六欲。我自幼就练起,血液流速慢,自然肤色苍白,手冷脚冷,一旦情绪起伏大就容易堵塞经脉造成内伤。敏敏,你之后也应当注意。”
赵敏听着陷入沉思,这门功法竟然还有这等副作用,“难怪初见你时冷冰冰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女鬼呢。”
“敏敏这是嫌我了?”小龙女不悦道,练武之人耳力甚好,赵敏又不有心掩藏,这句话她都听在心里了。赵敏连忙赔笑,直说几声“好姐姐”安抚下小龙女的怒气,她说道:“龙姐姐现在可有人情味了,对我很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古墓里就只有三人,朝夕相处,哪有旁人。小龙女说得理所当然,赵敏一笑,“龙姐姐说的是。”她想听的才不是这样的回答。
“嗯。”小龙女不愿继续话题,她敷衍应答一声,她练剑累了又想窝去书房,赵敏牵住小龙女的手。“我看不见,怕摔着自己。”睁眼说瞎话。
“可不许半途说无聊。”小龙女未拒绝,她知晓赵敏性子,不像她已习惯单调。赵敏模糊地答应了一声,二人这才一同前往书房。
一日晨露时分,赵敏睁眼,习惯性地向左看去,对上小龙女醒转的神情。她嘴一撇,心感失望。完全没有观察小龙女睡容的余裕,要么小龙女先醒来打坐,要么就二人同醒。
寒冰床本就狭窄,二人稍有动作就能感知到。小龙女睡在床边,很少会吵醒赵敏的睡意。都没有机会看到小龙女的睡容。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就只有一件事还一直停留在原地。赵敏察觉到自己对小龙女似乎产生了某种情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同样是女子的小龙女有着这样异常的举动。
这种想法困扰了许久,赵敏看过各色美人,她自己也是拥有着一眼难忘的容貌。她怀疑过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却无法辩驳这份感情的虚假,多次想要怜爱小龙女的心情都是真的。
鸟类有一个行为是雏鸟行为,会对第一眼见到的生物产生依赖性。赵敏从这里苏醒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小龙女,二人年纪相仿,小龙女也不是像外表那般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感情的加深也是顺其自然。
这日,赵敏向小龙女提议到墓外雅奏,二人合奏一曲。她挑了个离山门近些的地方,若是李十一在的话就能听到乐声也能估摸到是赵敏。自要口诀以后她与李十一基本上一个月碰一次面,李十一那孩子经常对赵敏诉苦,也不需要赵敏切实为他做甚么,像是找到了一个树洞。
琴只有一把,赵敏礼让小龙女,由小龙女主导。小龙女抚琴铮铮,一曲由来。
赵敏在旁倾耳细听,手指随着节拍敲打,“龙姐姐好琴艺,这曲《梅花三弄》我已记起七八分。”赵敏称赞道。
赵敏举起洞箫,抵在唇颚之间,萧声呜呜起伏,含蓄深沉。小龙女微笑注目,她轻拨琴弦,琴声和缓,萧声悠幽,余音袅袅。小龙女席地而坐抚琴,不时与站在她身旁的赵敏视线相触,心神交汇。
琴声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萧声音韵悠游柔转。琴萧二声相辅相成,相互追逐又一同高歌在天际之上,相互纠缠到曲末才止。
“龙姐姐多有见谅,我技艺生疏许多。”琴作为国乐之首,赵敏自是在琴技下了很大的功夫,而洞箫声音低沉,女子用萧较少。吹奏之时心里忐忑不安,就怕她这点技艺入不了眼。
“敏敏,你来抚琴。”小龙女抿唇一笑,她说道。
赵敏落座,抚琴思索。她一拨琴弦,那萧杀之意满天而来,琴声铮铮,似将士在战场厮杀,似江湖英雄擂台比试,一时之间琴声激昂令人热血沸腾,曲调到高潮处却急促下降,曲末却平淡结尾,似英雄暮年悲凉。
原是随意弹一首与小龙女区分,赵敏却沉浸于曲中久久未回神。正是青春好年华,少年气盛,原本正是想证明自己比得上男儿郎才代父踏平江湖,此刻,她又在此处做甚么?
一声叹息随心而出,小龙女见到赵敏一脸愁意,她带着一股清风坐落在赵敏身旁。“我说你为甚,原是表心意。”
小龙女眉眼紧蹙,一双杏眼盯着那虚抚古琴的那双手,看那白皙透着青筋的手背,幽幽叹了一口气。
赵敏心一紧,她本无此意,但那曲中诉说的也是自己此刻的心境。活死人墓平淡的日子确实不适合她,她待在这里都是有目的的,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龙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敏想要开口辩白,却全吞入肚子。
曾经的赵敏是走在一条不成功不成仁的道路,那条路通往的是光明或者又是更深的黑暗,她却不得不走。如今柳暗花明,那条狭窄之路竟扩充了万般可能。
一切都还未开始,一切都还未结束,对她,对大元。
一时安静的只剩下呼吸起伏的声音,赵敏的心备受煎熬,她不愿失去小龙女。忽地,一双手覆盖住赵敏的手背,“还说我的手冷,现下是谁暖谁?”一句轻飘飘的话在耳边响起,赵敏转头却见那人离开时飘扬起的衣角。
赵敏立即起身拉住小龙女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到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