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月不是事事都姚刨根问底之人,既然崔幼澜这么说,她也就不说下去了,前头正巧路过一处衣裳铺子,二人便顺道进去看了看。
虽然她们不缺衣裳穿,也从来不穿外面铺子里拿出来卖的衣裳,但见着衣裳首饰等物总归还是心下喜欢的,便是看一看摸一摸也好,这一逛竟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前面拐角处便是一个茶楼,崔幼澜想拉着崔清月一同进去坐坐,用些点心果子,崔清月却道:“我就不去了。”
崔幼澜问:“为何?”
“虽然现在女子在外行走也是常有的,但我也不愿过多抛头露面。”崔清月有些羞赧。
崔幼澜也不逼她,只是她自己是要去茶楼坐一坐,便对崔清月道:“那姐姐先去马车上歇歇吧,一会儿我买了东西给姐姐拿过来。”
崔清月点了头,二人便分道扬镳。
崔幼澜到了茶楼之后要了一间雅座,便同裁冰凝碧一块儿坐着吃东西聊天,另又赏了钱下去给今日陪同她们出来的仆婢们。
正说着话,却见出崔清月身边的婢子忽然没头没脑地撞进来,裁冰连忙起身要训斥,却听见她道:“七娘子,不好了,我们娘子的马车不见了。”
舍得
“不见了?”崔幼澜吓了一跳,不由“腾”一下站了起来,差点碰翻桌上的茶盏,“好好的马车怎么会不见?姐姐人呢?”
婢子道:“娘子回到马车上之后发现那马车坏了,车夫便说要找人来修,娘子继续留在马车上也是无妨的,奴婢便和车夫一块儿出去找人,娘子和其余人在原地等着,结果等我们找了人回来,却发现整辆马车都没影了,明明我们来回才半柱香工夫都不到!”
等她说完,整间雅间一时都没人说话,只剩下窗外大街上行人的喧闹声传进来。
崔幼澜差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裁冰连忙过来扶住她的手,只觉崔幼澜的手凉得和冰块似的。
“快去找,剩下的人赶紧都去找,”崔幼澜倒吸一口冷气,强行使得自己镇定下来,“姐姐不见的时间并不长,走也走不远,一定就在附近。”
“要不要回府去禀报老夫人?”凝碧问。
崔幼澜思忖少许,摇头道;“祖母年纪大了,先不要吓着她,你先悄悄回府去多找些人过来一起找。”
她自己也坐不住了,眼看着身边的人都出去找崔清月了,她便带着裁冰一道去了马车不见的地方,只见这里虽然是在一个巷口,但出了巷口便是大街,并不偏僻,大街上往
来行人如织,甚至离茶楼都没几步路,一眼便可以望见。
崔幼澜这会儿倒慢慢冷静起来了,崔清月身边只走了一个婢子去和车夫一块儿找人来帮忙,那么就应该还有其他人陪着她,除了贴身的侍婢们之外,还有一个仆妇,有这么多人在是万不会让崔清月出事的。
那么连同崔清月在内的这些人都去了哪儿?
“娘子……”裁冰这时忽然叫了崔幼澜一声,示意她往身后看去。
崔幼澜身后便是巷口,较之前方的大街要冷清许多,崔幼澜回头,一束阳光正从墙上照下来,她的眼睛微微刺痛,正下意识要眯起来,却见到背光处有人向她走来。
一时之间她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庞,然而那身形,崔幼澜却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后退一步,然而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何人?”裁冰已经问道。
是徐述寒。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崔幼澜。
崔幼澜心头惊涛骇浪顿起,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抖了两抖,但尚存的一丝理智使得她对裁冰道:“你去大街对面等我。”
“娘子?”裁冰瞪大双眼,害怕地上前去虚扶住崔幼澜的手臂,“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娘子怎么能够单独留下来?”
崔清月已经找不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崔幼澜又要私会一个陌生男子,裁冰觉得天都要塌了。
“没事,我……认得他,我们有些事情要说。”崔幼澜轻轻拍了拍裁冰的手背,勉强笑道。
既然崔幼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裁冰也只能听从她的意思,可这走得却是一步三回头,又一面回忆着过往,崔幼澜应该是从未与这个人见过面的。
裁冰走后,崔幼澜也不说话,报以同样冰冷的目光面对徐述寒,她肤色本就欺霜赛雪,此时明明是三四月间了,徐述寒却觉得一瞧见她的面色身上便寒浸浸的。
然而徐述寒莫名心里也有气。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气她一声不吭就跑来宜州。
徐述寒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何时跑过?我与我祖母来宜州是名正言顺,怎能算得上跑?”崔幼澜也毫不示弱,她料到总有这么一天,倒也放开手脚去了,“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好,你如今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只是我也不知,枕边人何时成了这样。”徐述寒怒极反笑。
但崔幼澜并没有打算就此偃旗息鼓,她脸上的笑意比徐述寒更冷:“你何时认识过我?我又何时认识过你?我们都那样了,就不必再粉饰太平了。”
七年来对她冷漠以待的是他,把沈雪音接回徐家的也是他,甚至……推她下水的也有可能是他。
崔幼澜怎么还能再继续忍下去?
不等徐述寒说话,她又立刻问道:“我姐姐不见,是不是你干的?”
徐述寒挑了挑眉,没有否认:“我只是借口这里停留不便,劝说之后帮她把马车挪去了别处,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