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得知原来要去的地方,竟是周从嘉的外祖家。
周从嘉的父母去世得皆早,虽身世清晰,但到?底母族这里的事都已经不甚明了,盛都中?熙熙攘攘,早已无人关心逝去之人如何,只隐约闻得他的母亲家中?并不富贵显赫,具体如何竟也无人关怀,甚至在崔幼澜嫁他之时,连崔家都未曾提起,只要周从嘉是昭王就已足够了。
崔幼澜倒没有什么抱怨,只是不免说一句道:“殿下?为何不提前说起,这样的事情,总要好好准备一番,便是备的礼都不够一日准备的。”
她摊摊手,以示自己的无奈。
周从嘉却道:“不用很麻烦,捡几样常用的便可,不必是厚礼。”
他顿了顿,有继续说道:“我外祖家只是一普通人家,也未曾入盛都居住过,若是礼太重,我每每去他们反倒不愿受。”
既然周从嘉这么说,崔幼澜也只好照做,加之时间实在是匆忙,便是想备上厚礼也不能?够。
周从嘉原先?打算年节前段时日再去探望他们,然而天气?越来越冷,只怕不久就要落下?大雪,到?时山间的路难行
,便只能?提前。
柳家
崔幼澜匆匆打点了一番,略准备了几个箱笼的礼品,便跟着周从嘉出发了。
而?她一路上也从周从嘉口中隐约拼凑出了先王妃的家世。
周从嘉的母亲柳氏原本只是一富户的女?儿,家境也可称得上殷实,只是远不能与盛都?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相比,会与先昭王相识,也是他偶然?间看?到柳氏,便一见钟情,将柳氏娶回盛都?甚至做了王妃。
只可惜两人的寿命都?不长,在周从嘉三四岁时先昭王便因旧病去世,不久之后?盛都?中又起了时疫,先王妃不甚感染疫病也一命呜呼,留下年幼体弱的周从嘉。
“原来你体弱是随了你父亲。”崔幼澜听他说?起,便若有所思。
周从嘉点了点头:“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圣上得知我失怙失恃,便常把我叫到宫里去小住,后?来皇后?娘娘更是把我接到宫中抚养。”
闻言,崔幼澜不由抿唇一笑:“我大姐姐真?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孩子,便愈发怜惜你。”
周从嘉略一颔首,算是不置可否,又笑道:“我也感激娘娘。”
周从嘉的外祖家在盛都?城外,离别院都?却非很远,马车一刻不停歇地跑,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这里是将要出京畿地界的一座小城,因从东至盛都?都?要经过这里,地处要塞,所以?还算得上是繁华,每日里来来往往有许多人,即便是眼下要到年关,也仍有不少入京或是出京的。
柳家早年便是做的这些人的生意,先是贩卖些小东西,皆是各地的玩意儿,卖个新奇也算是不愁进账,后?面?攒了家业便开了杂货铺子,而?后?又看?了一家客栈,如今也都?还继续营业着。
更因女?儿有了出息,柳家也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女?儿很快死了,周从嘉又幼年便入宫,于是又淡了些许。
柳家早接到周从嘉要来的消息,于是早早便在门口等候着了,因崔幼澜也要跟着来,便连软轿都?准备好了。
正如周从嘉所说?那样,柳家确实是普通人家,柳府也并不阔气,宅院算不得大,只可隐约看?出家境殷实。
想来也是当年柳氏去的早,也并没有来得及再帮衬柳家,使得柳家仍是早先那般只是普通商户。
崔幼澜只略打量了几眼,便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去,以?免让周从嘉见了心下生疑,虽她这些日子也看?出来周从嘉不是那种人,然?而?夫妻之间至亲至疏,更何况他们甚至算不上是寻常夫妻,必要时总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而?柳家虽是小门小户,规矩竟也算得上多,崔幼澜上了软轿之后?便被带到了内院之中,柳家女?眷正在那里等着她,至于周从嘉则是去了前?面?见柳家家主等人。
崔幼澜从未与柳家任何人见过面?,甚至连周从嘉的这门子亲戚也是近来才听说?的,从前?只当周从嘉父母双亡,亲眷自然?只是那些宗亲罢了,只是她素来大方?,见了从没接触过的人倒也一点不显得局促。
柳家的人其?实并不多,在来的路上周从嘉已与崔幼澜说?过几回,她早就牢牢记住,柳家老一辈中只剩下一个老祖母,其?余的都?已不在了,老祖母也因太过于年迈,而?几乎不曾再出来见客,家中如今主事的就是周从嘉的两位舅父舅母,底下也只有几个子侄辈。
崔幼澜一一向她们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命裁冰拿了她此番备好的礼物出来。
来得匆忙,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废了,崔幼澜紧着备了许多东西,自然?不能全部抬上来,只是另有给女?眷的精巧物事当面?送出去。
送给两位舅母的分别是一套头面?首饰,而?她们底下的媳妇女?儿,便是略逊一等的簪钗环佩等物。
因是头一回见面?,加之崔幼澜又是贵客,所以?所有人皆是拘束又客气,不过见崔幼澜又并非是那等趾高气扬的世家贵女?,不一时倒都?放松许多。
两位舅母膝下各有三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都?是与崔幼澜差不多大的年纪,崔幼澜见状也早有准备,给裁冰使了个眼色,裁冰便又让人捧了六匹缎子过来,每人各得两匹,分送给了这三位娘子。
三个里有两个倒是拿了东西喜笑颜开,连忙谢过,只有剩下一个,崔幼澜先还没在意,直到在那二人说?完话之后?,却听得她轻轻说?了一句:“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