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择或许令人难以理解,但她自己却喜欢,都是重新活一次的人了,当然是自己喜欢就好,至于那些困难,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总好过去走前世的老路。
她要平哥儿这辈子健健康康的,他们母子安稳平顺地过下去。
回到崔宅,凝碧已经平复好心情,裁冰还是面色灰白,崔幼澜便让她悄悄拿着药先回去休息,自己和凝碧慢慢往竹风阁走。
春末夏初,时近中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金灿灿在地上铺了一层,泛起热气。
崔幼澜挑着阴凉的地方走,只觉这宅子实在空旷,如今春夏之季尚且如此,还不知冬日里要怎样萧条。
走到一处游廊拐角,崔幼澜正看从花窗里斜出来一枝梨花,不防却迎上一人,双方皆是一惊,连忙避开。
崔幼澜只略瞥了一眼,就大约猜出了眼前年轻男子的身份。
身着锦衣华服,又并非是崔氏族人,除了昭王还会是谁?
她立刻想行礼,昭王却将手一抬:“不必如此,只是不知面前这位是崔家六娘子还是七娘子,也是本王今日不小心冲撞了。”
崔幼澜起身,这才抬
眼去打量对方,只见昭王虽不比徐述寒那般风姿昳丽,却也金相玉质,只不过略显清瘦了些,人也有些苍白。
她略一颔首,不慌不忙道:“回殿下的话,我是崔家七娘。”
她心里倒也直犯嘀咕,明明记着如今昭王住在府上,便特意绕开了他住的地方,没想到还是遇上了,好在没有失礼。
若不是在府上请大夫实在是不方便,倒还真的不应该出这个门的。
听见她说自己是崔家七娘,昭王略略一颔首,又再次说道:“七娘子,本王唐突了。”
崔幼澜自然也不想遇到他,但毕竟面前的人是昭王,她也没有被养得那么小家子气,忙笑道:“殿下不必挂怀,您此番落榻崔家,该是我们好好招待您才是,又谈何唐突呢,实在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也不知昭王有没有听出她的客套话,便听他正色道:“说来也巧,我途径宜州才知道老夫人也在此处,皇后娘娘在我幼时对我有抚养之恩,我视她为母亲,这次来也是想探望老夫人,没想到反而打扰了府上。”
“殿下住得舒服才是,祖母见到殿下能来,心里也高兴。”崔幼澜淡淡地笑了笑,恰到好处,“姐姐还在等我,殿下,容我先告退了。”
昭王点点头,看着崔幼澜从他面前走过,脚步有些快,却不显匆忙慌张,反而轻盈盈像一只鸟儿,很快便在转角处不见了背影。
昭王在原地停留,头微微仰起,仿佛在看远处房屋檐角上的浮云。
在宫里出了那样的事,这崔家七娘子真是沉得住气,若不是他发现了端倪才暗暗追查过来,任谁都不会看出崔幼澜已经被人玷污了清白。
她到底知不知道此事是谁暗中谋划,还是说……是她为了不入宫而故意设局?
昭王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除非皇后帮助,否则崔幼澜还没有这个本事在宫里设局,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况且一旦徐述寒翻脸不认人,此举无异于将自己推入深渊,没有哪个女子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他苍白的唇微微抿了抿,崔幼澜是崔家最看重的女儿,也是最有可能入宫的人选,一直深受皇后疼爱,看来这宫里宫外,甚至更有可能是崔家内部,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且要再看看,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阴谋
崔清月歇完午觉,来崔幼澜这里找她玩一会儿,却发现崔幼澜这里静悄悄的,平日里几个婢子总是要弄出点动静来,今日却像是集体被毒哑了。
早先崔幼澜同她说过,早上要出门一趟去买东西顺便办事,崔清月素来喜静,崔幼澜不主动邀她一起前去,她自然也不会提出跟着她,而是更喜欢在家里待着,眼下见崔幼澜这里没个人声,崔清月几乎要以为她还没从外面回来了。
她正要喊人,却见剪雪已经从里面出来迎她,对着崔清月挤出一个笑;“六娘子里面请,娘子也刚起身呢!”
崔清月便像往日一样进去,又像往日一样在崔幼澜对面坐下,两人絮絮说起一些话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然而今日除了她和崔幼澜的说话声,裁冰她们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崔清月说着说着察觉到了,奇怪道:“你们几个今天是怎么了?”
裁冰唯恐被崔清月看出来,慌里慌张就要说话,被崔幼澜拦下,崔幼澜轻叹一声,朝着崔清月俯身过去,依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崔清月听了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和她说过什么。
崔幼澜知道崔清月一向循规蹈矩,最是乖顺娴静的人,恐怕是吓到她了,便也不催她,刚要去给崔清月添茶水,却被崔清月一把捏住手腕,崔幼澜一时也没防备,茶水泼出来许多到几案上。
“七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崔清月的脸已经变得煞白,“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会……”
崔幼澜扔了帕子到溅洒出来的茶水上,很快丝质的帕子便湿了个透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事情就是发生了,我也不想吓到姐姐,但你我在一处,姐姐总有一日要知道的。”崔幼澜一字一句说道。
崔清月整个人就和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撑着手边的几案一时说不出话来,甚至连茶水湿了衣袖都没有察觉。
半晌后,崔清月才哑着嗓子说道:“咱们立即回盛都去,你是在宫里出的事,一定要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姐去查,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