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雨,路上有些泥泞,不好走。你知道的,我脾气容易急,这才心烦得很。”
小盆笑着将她拉进屋,给她倒了一杯水。
“快喝口水润一润。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保准会开心。”
“什么事?”岁檀问。
“啊就是今日你出去了好一会,小凳子主动拉着我去帮他荡秋千了。”
小凳子可以主动去拉着人要求帮忙,这还真的是一件稀奇的事。
对于一名言语治疗师而言,看到患者有了进步的确是很叫人愉悦的一件事。
可是如今,她却委实笑不出来。
小盆见她兴致缺缺,便又道:“不知道小缸子怎么样了,说来他都出去好久了,说着会给我们送好吃的,至今连面都没露。”
岁檀压根没想到小盆会主动提起,她感觉眼眶中霎时间有眼泪在打转,她忙背过身去脸盆处抹脸。
“啊没有啊,等他下回再过来,我们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她声音中有浓重的鼻音,但她借着用帕子沾水擦脸的功夫,叫那声音听着像是因为被帕子摩擦挤压所致。
待她将眼角忍不住滑落的泪水给擦掉以后,这才又将帕子搭回了架子上。
小盆显然没有注意到岁檀的细微变化,道:
“没准是他还没适应,不敢轻易出府吧。听说大户人家规矩最多了,我觉着他估计是想与那对郎君夫妇处得相熟些才好求着他们带他出门。
“其实你别看小缸子他人长得壮,平日总是咧着嘴呵呵笑,可是我觉着他其实心里也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小盆又在絮絮说着,岁檀却假装累了,倒在了床上,将枕头蒙在了脸上。
小盆见状,声音霎时间收住,轻轻走到岁檀身侧替她掖上了被子,而后缓缓走出房门,将门带拢上了。
屋内岁檀无声地啜泣着,她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她不能,不能叫小盆听到,不能叫这局中其他人听到。
慈幼局中哪一个不是心怀希望,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如同小缸子一般能被富实人家接出去呢?
虽说可能被接出去的人很少,可是那毕竟是他们的一份念想,岁檀不忍心打破。
在逆境之中,倘若能叫人心怀一份希望,以后的日子都会有些盼头。
她知道说出去可能会叫人警醒,可是那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夜色渐渐昏沉,耳边似有连绵的雨声,角落里烛影轻晃,岁檀看着那抹淡淡的光缓缓睁开了眼。喊了一声:“小盆?”
小盆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护在焰上:“你醒啦?给你留了胡饼,我去给你拿。”
公道
京兆府因着受了江王的嘱托,自然不敢懈怠,慈幼局内好几名乳母暗地里轮流被请去了官署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