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还有年龄规定?李延竹拿不准这祖宗是什么意思,女人心海底针,战战兢兢地作揖道:“……十八。”
“十八?”美貌的大师伯似乎有些惊讶,见李延竹投来疑惑的眼神,便淡声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戚明雪心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十六,原来已经十八了?
李延竹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笑了笑,一笑就牵动起嘴角的伤口,疼得抽抽了一下,忍着痛作揖告辞,脸已经转过一半,金尊玉贵的大师伯再次说道:“等等。”
李延竹头都大了三圈,您老人家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再让走吗,也就是我天生心脏大,换个稍微想不开点的这会儿都倒地身亡了……
他翻了个白眼又强行在嘴上缝好微笑,刚要转身,戚明雪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破剑,眼神惊疑不定:“你这把剑是哪里来的!”
这张好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还冒着气的脸陡然出现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李延竹猝不及防吓得不轻,目光在那破剑和戚明雪脸上来回打转,试探性地问道:“大师伯,您是说这剑……”
“就是这把剑!”戚明雪捧着生锈的剑鞘,反复摩挲,“锃”的一声拔剑出鞘,对一旁的明月招手道:“你快来看!”
明月本来还沉浸在“姓李的小子怎么能放过”的义愤填膺中,骤然回过神,连忙应声跑过来,刚看到那剑神色就变了,连“夫人”都忘了叫:“小姐,你的剑!”
戚明雪深吸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手在剑上缓缓抚过,“是我的剑,丢了这么多年,竟然找到了。” 剑身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没有生锈的地方也暗淡无光,剑刃中间的部分还有一个小缺口,整把剑看起来比破烂都像破烂,只有剑身的几道纹路还算清晰,戚明雪大概就是靠这些标志认出是自己的剑。
明月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李延竹,刷的拔出腰间长剑,李延竹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开口,冰凉的剑刃就已经贴在了脖子上,他无奈地举起手,忙不迭喊冤道:“姐姐,别误会!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家小姐的剑,我只是在路上捡到的,捡来的时候它已经这样了,我还以为是收破烂大爷不小心掉的呢……”
明月柳眉倒竖骂道:“去你的收破烂,小姐这把剑是老掌门亲手所赠的,质地特殊,坚不可摧,若它是天下第二的宝剑,那就没有别的剑敢称第一!也就曲师哥的佩剑和这剑是同炉熔铸,材质相当,其他的剑遇到它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你算什么东西,擦干净你的嘴,否则小心……”
“行了,明月!”戚明雪皱眉厉声喝止了她长篇大论的跑题,抬头问李延竹道:“你说这是捡来的?捡来时已经锈蚀成这样了?”
“是。”李延竹剑架在脖子上,天大的理也没有发挥的余地方,闷闷地应了一声。
“把剑放下吧,明月。丢剑那日是我成婚之日,那时他尚且没来柔云派,与他不相干。”戚明雪轻叹口气对明月说。
“哼!”明月狠狠瞪了李延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剑刃从李延竹脖子上挪开了,没有收回鞘里,斜指地面,预备着随时上来取李延竹狗命,嘴上也不肯饶人,“就算不是他偷的,他也逃不了干系,曲师哥不就是死在李玄霆那个狗贼手中么,那魔头何等灭绝人性,有其父必有其子……”
戚明雪头痛欲裂地闭目片刻,无奈空不出手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只好祭出杀手锏道:“成天把陈年旧事挂在嘴边,你再多嘴多舌,我回去罚你切大蒜——”
“哦。”明月霎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收敛了一切噪音。
戚明雪这才舒了口气,问李延竹:“那你是何时何地捡到的?”
李延竹在心里对明月翻了一百个白眼,不过这大师伯脸色虽然难看,说出来的话在偌大的柔云派里难得的像人,于是便配合地想了想,道:“有两年了吧——不到两年……我想起来了,是前年的除夕,我沿着溪水往上走得比平常远了些,摸着黑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就摸到了这把剑,它当时就插在溪水里面,被两块石头卡在中间。”
“溪水?后山的溪水?”戚明雪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怎么会跑到那里?”
李延竹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它原先是在哪里?”
“用不着你多嘴!你只管回答夫人的问题就行了!”明月把剑抬高了些,剑尖指着李延竹胸口插嘴道。
戚明雪无可奈何地按下她的剑,看向李延竹,“带我们去你说的地方看看,还能找到吧?”
李延竹面露难色,“能是能,只不过今天的柴还没送,您看能不能让我先回趟柴房?回去晚了陈大叔又该骂我了。”说着向戚明雪投来乞求的目光。
戚明雪点点头,声音不易察觉地轻柔了几分:“没问……”
“不行!”明月掐着要喊道,刚被按下去的剑又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戚明雪接连深呼吸了三次,总算忍着没把这丫头揍上天,咬着一口银牙挤出几个字:“你再插嘴就去切大蒜!”
一刻钟后,柴房。
两个姑娘潜伏在屋顶上,戚明雪悄无声息地挪开一块瓦,探着头朝里面张望。
“咱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明月尽量压低声音问。
“我不想露面。”戚明雪把碍手碍脚的丫头轻轻推到一边,专心致志地观察柴房内的情况,抽空回答道。
明月发觉自己被嫌弃了,蹲在一旁撅嘴道:“那也用不着趴在房顶吧,不是告诉那小子咱们在门外等着吗,幸好是光天白日的,否则夫人,咱俩可能会被当贼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