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人多,大半弟子并没有大师伯这份本事,一行人只好绕远道,走进谷唯一的崎岖窄路,马儿在谷中行走不便,也尽数系在谷外,留下一名弟子看管照应。
沿着曲折的溪流行进,众人皆是按剑戒备——这种高岸深谷之处最适合设伏,虽然到了芙蓉城附近,一行人便分散开来以避耳目,但如今进到土匪的地界,终究不可不小心。
喻明霄走在最前面,戚明雪负责殿后,凝神观察四周环境,低声对身旁的李延竹说道:“不要分心。”
李延竹难得安静没答话,戚明雪皱眉心道该说话的时候你怎的又学会闭嘴了,回头正要再叮嘱他一句,身边却空空如也。
一时之间,戚明雪头皮都快要炸起来了,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她清楚这人虽然平时从没正形,到正经节骨眼上却绝不至于不分轻重缓急,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李玄霆显然也察觉了不对,举目将队伍扫视一圈,李延竹却活像原地蒸发了,他眉目骤然凛冽了起来,下意识与戚明雪对视一眼,彼此目光闪烁,一瞬便了然了对方眼中的愕然与焦急。
戚明雪长剑横在胸前,试探着唤道:“李延竹?李延竹,你在哪里?”
喻明霄闻声回过头来,看到少了个人,眉头皱起,低声道:“李公子去哪里了?”
一行众人也回头四顾,皆是惊疑不定——两个高手在侧,青天白日下却平白没了个大活人,这可真有些瘆人了,怎知不会有下一个?
戚明雪眉头紧蹙,摇头道:“我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一名拂云教道士说道:“李公子会不会踩中了什么陷阱?这附近似乎没有布置陷阱的痕迹。”
戚明雪方才早已警戒探查过,这谷底之上哪怕一块草皮都没有翻动过的迹象,若是暗器偷袭,李玄霆和她自己不可能对破空之声充耳不闻,中毒什么的更加无从谈起,一定要解释,那就是李延竹言出必践履行承诺,变成了一阵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风,当场刮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时隔数年,这帮盗匪竟然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一踏进山谷,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摸走,这显然是警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震耳欲聋的退堂鼓在山谷里回荡,喻明霄刚要开口,李玄霆却先说话了:“几个会些许轻功的小贼而已,直捣他们老巢,不愁揪不出来——喻掌门,你说是吧?”
喻明霄一怔,随后肃然道:“不错。众人随我来。”
柔云派多年前曾进山剿匪,当时喻明霄和戚明雪虽只是初出茅庐,却都亲身来过,摸清了这山谷的地形,知道这伙盗匪营寨的位置,如今多年过去,即便位置有变,山谷中不是河流就是巨石,可供安营扎寨的地方就那么巴掌大几块,除非这些匪徒会飞天遁地,否则连跑也没地方跑。
唯一的缺陷是这山谷实在太大,只怕十几个人转上一整天,也不见得能从东头跑到西头,喻明霄沉吟道:“咱们分头行事,这样能快上许多,两个时辰后来此汇合,若遇急变,即刻放信号示警。”
这是启程之前就已商量好的计策,这批山匪行踪无定,况且近来也并未在芙蓉城和附近村镇出没,沿途之上并没打听出个所以然,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们的落脚处在这山谷中,人马不多,不出三十人,因此兵分两路,分别由戚、喻二人压阵,即便正面撞上匪徒,也不至于陷入险境。
六名柔云派弟子跟随喻明霄,剩下六名拂云教弟子则跟随戚明雪,李玄霆表示戚女侠虽然身手了得,可毕竟是位“弱女子”,“喻掌门率众自然让人放心,李某与雪儿同路,也好照应。”
拂云教弟子们没异议,倒是柔云派的六名弟子着实让这声“雪儿”惊吓得不轻——这人也不怕折寿,上一个胆敢以大师伯公公自居的人坟头的草可都能盖间茅屋了!
戚明雪本人不置一词,清丽脱俗的脸冒着刚从冰窖拿出来的冷气,提着剑目不斜视从李玄霆身旁走过,把李玄霆晾在了身后。
所幸李玄霆在拂云教弟子那里还吃得开,一名先前的小道士凌霜也在队伍中,他眉头微皱,对李玄霆道:“教主,掠走小公子的那些贼人来无影去无踪,实在太过可怕,他们莫不是会什么邪术?”
李玄霆被他一本正经的提问逗笑了,一拍他后背,“他有邪术,你有符术,你还怕了他?不过这几只‘山匪’中,能有习得‘惊鸿一瞥’的人,倒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戚明雪正处处留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罢一皱眉,道:“什么是‘惊鸿一瞥’?是轻功么?”
李玄霆见她终于纡尊降贵搭了腔,和蔼可亲地看着她,“更准确一些的说,是五行遁术,俗名‘惊鸿一瞥’,只因施术之人借五行之力隐藏身形,一瞥之后即不见踪影,才叫这个名字。雪儿不修道法,未曾听闻也情有可原——凌霜出身道门,你师父总该提起过吧?”
凌霜和另外几名拂云教弟子顿时面露恍然,凌霜一拍脑门,道:“教主说得果然不假,师父曾为我们讲授五行之法,其中有一门便是遁术,此术神鬼莫测,施术之人瞬息出没,只是修行之时需抱元守一,天人相应,极为困难,几乎无人能够练成,近于失传——那些贼人竟是以此术掠走小公子,怪不得我们毫无察觉!”
戚明雪面若寒霜,低眉沉吟道:“照此说法,那人岂非可以凭着这‘惊鸿一瞥’为所欲为,我们难不成就这样束手待毙?可有什么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