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织成绵密杀机,叶英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这处杀阵。
——红尘多扰。
心中明镜微微晃过什么,重归于寂静。他不过伸出手去,触碰到了雪琉天的容颜。
“你还能活多久。”
手下的容貌,虽然精致姣好,但已经有了微微的破绽。
——谁都逃不过时光。叶英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老了。
再如何长寿,再如何神通广大,以己身种入连心蛊,就如同自噬——蛊疯狂地吸收着他的生命,维持着年少时的容貌。
“——皮囊色相,我已看透,你竟看不透。”
“至少还能给提醒我,自己是谁……”他握住了叶英的手——那是一双不完美的手,虽然肤色洁白,却遍布着老茧与伤疤,沧桑却鲜活,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等你老了,你也许也会这样——到了那时,你就是我。”
——白发灰眸,揽镜自照。
他不过重新合上眼,黑暗中,年少时的自己渐渐清晰,面色冷淡地沉静着。
“我等着你动情的那一天。”
——站起身,他垂首看着叶英,仿佛在端详一个有趣的故事。
“到了那时,我会在远处笑你……叶英,情就如流水,真正死在上面的,都是自以为清高无情之人。”
气息无声远去,只留下一室甜香。叶英就坐在那,感受四周重新归于寂静,仿佛谁都没有来过。
幕六
三天内有六名叛军将领投靠,估计最后两天还会有更多。
李承恩在牢外看完了审问记录,又划去了一些作战计划。这些人的供词还需要推敲,天一教的行动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可能参与者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他回去后顺道去了藏剑那边,想问叶英有没有接到雪琉天的消息。结果到了帐篷外,叶英的侍候人说,庄主沐浴方毕,正在更衣。
李承恩说那我待会过来。
侍候说,今天庄主要洗头,可能晾头发需要半个时辰。
——这情景好像似曾相识。
他盯着帐门——侍候也怕他突然冲进去,拦得死死的。
“今天没人来找过他?”
“回将军的话,庄主没有访客。”
“你确定?”他转头,指了指旁边,“那边不是有客人留下的木屐么?”
侍从大惊,刚扭头去看,李承恩已经绕过他进了帐篷。里面水气氤氲,还十分湿热。叶英就躺在屏风后,银发晾在发架上。
帐篷外的动静他早听见了,李承恩还没绕过屏风,他就说,“不用担心,这次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