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别无选择。”
裴元亦起身,走入庭中。正是盛夏,霞色氤氲,无端风流。
他就立在那想了很久——面前如果就是洪流,无论是谁都只能被吞噬,险中求胜。
“传我的话,到三星望月那里……”
袖中滑出一样事物,是一份细长信笺,上面写得很简单,寥寥数语,诉尽身不由己。
“告诉阿麻吕,救命之恩不得不报,所以我不会计较……待叶英离开后,他所做的一切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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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明知他会走,也无所谓么?”
“此时此刻,藏剑与天策之间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必再想了。”
“也是……谷主半月后将启程往南,届时巴蜀之乱,还望将军力挽狂澜。”
青年说完,不由笑了笑,“某到目前还不能理解的是,似乎在他的事情上,将军格外留情。只是送了一束头发给叶家,若按照天策府的行事,送去的理应不止如此才对。”
“冤家宜解不宜结。”
“如此,倘若巴蜀风起云涌,如何能断定藏剑山庄会鼎力相助?”
“为了让藏剑山庄在瞬变的局势中屹立不倒,他可以把过去的恩仇全部压下。就算要报,也等天下太平之后。”
他走下阶梯,阿麻吕不远不近跟在一旁,亦不回避四周左右,仿佛是随意的琐碎闲聊。
“倒是你——”阶下乱花如雪,随风散去,“这一次把万花谷内的事情告诉我,没有留后路么?”
“早已和大师兄摊牌了。”说起这个,他似乎尴尬起来,转开了头,“哎,怎么说呢,我觉得他早就料到了。当时日轮山城政变,中原并非没有耳闻的,我入谷时,前前后后的事情必定被查得干干净净——天策府救过我的事情,裴师兄应该知道的。”
“既然你这样说,吾也不再干涉。”
“又或者……他的本意就是要我把事情提前告诉将军。”
李承恩看了他一样,不过略笑。
“——那吾不再问下去了。”
“多谢将军。”
“他不会走大路离开——用的是哪条密道?”
“将军在担心他?”
“哈……担心什么?能在吾眼皮底下,用盲文把所有情报写在手上告诉裴元,不来天策府的间部真是可惜了。”
那时他已经察觉出了问题——那么硬的垫子,叶英就一动不动正坐那么久。就算真的失去记忆却不敢不正坐,一点小动作都没有未免太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