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他,好像家就自然有了概念。
盛无极忽然理解张周说,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想给厉放一个家,因为喜欢这个人,所以想时时刻刻看到他,无论白天或黑夜,生病或健康,似乎只要这人安静地待在这一方屋檐下,陪伴着,照顾着,这个空间就会莫名地被填满。
盛无极想,明天再写封情书吧,怎么着都得让兰与书知道自己想给他一个家——从此以后,他将不会再是一个人。
考虑到兰与书的折腾了一晚上,盛无极说:“你突然发烧,明天就别去公司,在家休息吧,晚上我让西奥提前来接你。”
兰与书垂头想了几秒,同意了,毕竟要去见杜总,精神不好显得很不礼貌。
盛无极难得失眠——人生第一次要跟人表白,历来镇静从容的大少爷竟然有些紧张到失眠。他盯着安静睡在自己怀里的兰与书,感受着轻浅的、微微发热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肋骨上。他用手描摹这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心在深夜泛起一阵阵温热的涟漪。
不到早上六点,一夜没睡的盛无极轻手轻脚地放开兰与书,快速收拾好后出门。
兰与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盛无极的怀里醒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盛无极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忙吗?这么早走?
疑惑着洗漱好,兰与书拿着手机边给苏然发微信说昨天发烧不太舒服,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边如常去餐厅吃早餐。
钱姨把一碗雪梨汤放到他面前:“大少爷说您昨天晚上发烧,喝这个可以清肺热。”
盛无极说的……
兰与书谢过钱姨,端着白色的炖盅小口喝起来。汤色清亮,带着一点甜味和雪梨的清香,顺着他的喉管,一路滑进胃里,很温暖。
整个上午兰与书在家里处理一些零碎的工作,中午按点吃完午饭后,他犯困就躺在沙发上打算眯一会儿,正在迷蒙中,突然听见一阵规律的门铃声。
对方很有礼貌,按三下,等几秒钟,没人应就再按三下,似乎是笃定家里有人一样,坚持不懈。昏昏沉沉中兰与书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钱姨不在,难怪没人开门。
可能是王西奥过来了,这样想着兰与书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不是王西奥,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嗨,你好。”对方微笑着打招呼。
他比兰与书要稍矮半个头,身形是不健康的瘦,皮肤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苍白,白到能看见他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明显的灰黑,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
兰与书礼貌地询问:“请问你找谁?”
“我找无极,”男人笑得灿烂,颇有些风情万种,“哦,也找你,兰与书。”
听到对方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兰与书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来者不善。他直言:“盛无极不在。”他只捡了这个回答,也不问对方为什么来找自己。
“我知道啊,”陌生男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不让我进去?有很多年没有回这里了,挺想念的。”
话音落在这里,男人很粗鲁地扬手打开兰与书的手臂,自顾自走进家中。
兰与书:“……”
哪里来的神经病?
兰与书把门带上,看到对方熟门熟路地里里外外在家里逛了一圈,回到客厅像主人一样坐下,评头论足:“跟我走的时候没有变化,无极这个人虽然花心了一点,但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很长情的人。”
他似是意有所指,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盛无极的了如指掌。
站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兰与书感觉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兰与书继续维持着礼貌:“你是盛无极朋友?要是有事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了,竟然让对方的脸上瞬间挂起了类似得意的表情:“我不是盛无极的朋友,我是他的初恋,忘了说,我叫尤鸿轻。”
“?”
怎么听起来像是刻意提自己的身份?可初恋怎么了?这年头有初恋不奇怪,初恋是个神经病才奇怪吧。
兰与书双手抱胸,眉毛拧成了麻花,盯着挺直背坐在沙发上一副稳操胜券的尤鸿轻,认真思考这人会不会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
正当他在想要不要报警时,对面的尤鸿轻兀自道:“兰与书,我知道你和无极是包养关系,他给你电影拍,你给他睡,对吧?”
兰与书怔愣两秒,随后笑起来,但是眼睛却是冷的:“你怎么知道的?”
尤鸿轻用手在面颊前扇了扇,一副嫌弃的表情:“你和他的视频上了热搜,我眼睛又不瞎,说起来那个视频是你自己曝光的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想靠这种下贱的手段绑住男人,行不通的。”
“???”
兰与书非常确定,这个人的脑子就是不太正常。
不想再跟他废话,兰与书直接问:“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些,想做什么?”
尤鸿轻意外他这么直截了当,笑了一下:“你识相一点,离开盛无极吧,他心里一直装着的是我,你想攀高枝儿,不会有好结果的。”
兰与书:“……”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翻白眼,兰与书就忍不住翻了一个。
这个人摆出正宫来打小三的架势怎么有点好笑?先不说盛无极和他还没结婚,他们是不是初恋都不一定,还有就盛无极那个样子,会喜欢人才怪。
不过尤鸿轻的话倒是提醒了兰与书,他今天本来就是要跟盛无极摊牌的——他们三个月的交易关系结束了,从明天发布会进组开始,他们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但自己主动离开和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赶”着离开根本就是两回事。
不愿意再跟一个神经病进行没有结果的交流,兰与书迈步到茶几前拿起自己的手机,转身走向大门。
手搭在门把手上,兰与书突然想到,这个神经病刚刚是不是讽刺自己下贱来着?!
一阵无名火窜上兰与书的心头,盛无极都没对他说过这种话!
于是,气不过的兰与书,回头对尤鸿轻冷笑道:“尤先生,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看看脑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