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她微低着头,瞄着正对面的龙玄骥拿出一份疑似报告的东西念道:“七月十七日出生,刚满二十四岁,血型o,健康状况良好,无不良嗜好,视力两眼皆一·五,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五十三公斤,三围……”念到这里他略抬眼看她,深邃眸光扫过她着墨黑紧身t恤的上半身,像在评估报告的真实性,然而只一秒钟,他又将眼光放回纸张上头。
“国小、国中学业成绩中等,但运动神经发达,活泼好动,因为父亲的职业,自小接触空手道,勤练加上颇具天分,现担任五年一班导师,兼职空手道教练。”
夏葵越听手指越嵌进椅垫内,愤怒得差点将里面的棉絮扯出。这个人竟然调查她?
龙玄骥翻开第二页,“其母早亡,任职警官的父亲于五年前突发心脏病,家境随着两次手术与接连而来的医疗费用而逐渐窘困,由此可知,夏葵会想要坐上龙家少奶奶位子的动机是金钱。”
夏葵忍无可忍的一拳敲上桌面,“你这么大费周章调查我是想证实什么?你我之间的贫富差距?还是我会与你见面只是因为我贪图龙家的财富?”
“我请的是一个价码很高的侦探,”龙玄骥因为夏葵的插话而略感不耐,手指不自觉的敲了敲桌面,“所以报告只会叙述事实。”
“好,那你得到事实了,我会答应这次会面完全是看上你的钱,而既然被你发现内幕,我们就不必拐弯抹角了,你不想娶一个重利贪财的老婆,相当遗憾,本人我也不想嫁一个侵犯他人隐私的混帐东西!”义愤填膺的说完,夏葵泄忿似的拿起背包准备回家打沙包。这样已经控制很不错了,她差点当场给他一拳。
“你很没有耐性。”龙玄骥旁边的龙韬出声说道,轻轻点着头,早熟的脸孔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侧过身的夏葵猛然顿住,转回头睨向龙韬,话从齿缝挤出,“很高兴你总算发现在迟到两小时后,你们终究还是磨光了我所剩无几的耐心。”
龙韬这次是真的笑了,“你每天煮菜吗?”他看过对夏葵的侦查报告。由于她有一个挑食的父亲,又早年丧母,家事一手包的情况下,当然她烧得一手好菜。
夏葵眨眨眼,正了正身子,“是呀,你问这干嘛?”
“会煮砂锅豆腐吗?”
这是什么问题?脑筋急转弯吗?撇撇唇,她仍照实回答:“会啊。”
龙韬满意的扬高唇,单手支着下颔,一副兴味十足的表情道:“你现在空手道几段?”
夏葵伸直四指,“怎么?你想试试看吗?”她邪邪笑道,很像垂涎小红帽的大野狼,但眼前这个小红帽绝不天真无知。
“在学校你处罚过学生吗?”
夏葵坦然的点头。
“怎么处罚?”
双手环上胸膛,她开始不满两方不公平的对话方式,“你几年级?”
龙韬沉默一会儿,但脸上还是维持着不像他年纪该有的早熟淡笑,“五年级。”
“那正好,我教的也是五年级,如果你有兴趣,欢迎成为我的学生,到时你一定可以知道我是如何处罚学生的。”随手把背包放在她原来坐的位子,改坐到龙韬对面,还不忘把她的冰柠檬汁移到面前喝了一口,距她不到一公尺的龙玄骥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会使用不合理的暴力吗?”龙韬继续问。
“不会。”音调清朗,干脆一如她黑白分明的眼瞳。
他点头,正欲问下个问题,才掀唇就被她截去。
“你信啊?”她微偏头,眼底带笑的扬了扬眉。
他也挑眉,“你希望我不相信吗?”
她耸耸肩,“合理与不合理的界线其实非常微妙,处罚者与被处罚者两方的立场不同,观感自然有所偏差。暴力与非暴力的的定义也端看个人评断,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犯罪的人通常不会承认自己有罪,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来做我的学生,到时你一定可以得到答案。”她讲完才发现,跟一个国小五年级的学生讲这些道理会不会太艰深了点?
龙韬脸上的满意表情越来越明显,但仍技巧的跳开问题,“你是一个很开明的老师。”
“这你得去问我的学生才准。”感觉很奇特,她和这个孩子好像很久以前就相识了,即使他的心思太过深沉;即使他的态度离谦逊还差一大截;即使他老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即使她猜不透他一丝一毫……但她就是相信,他绝不会伤害她——这种想法也满奇怪的。
来不及让她思考更多,他的问话又传来:“你是处女吗?”
她连眉梢动都没动,自然的反问:“你已经开始看黄色书刊了吗?”
“听说运动员的性欲和运动量成正比,你也是吗?”
“听说丧母的小男生其恋母情结会随着年龄日益加剧,你也是吗?”
“你一点都不像已经二十四岁的大人。”
“我也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老成的小孩。”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笑意呈饱和状态,他们突然一起笑了,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龙玄骥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俊挺的浓眉敛紧。
“你很有趣。”龙韬道,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而你的幽默感显然有待加强。”夏葵轻松回道。憋忍池两小时的怨懑已愉快的心情洗刷殆尽,她本来就不擅于记仇记恨。
龙玄骥看着龙韬出声说道:“你需要的是一个母亲,不是一个玩伴。”他的口气严厉,表情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龙韬看也不看父亲,方才的笑意尽褪,不带温度的回道:“你需要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妻子,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