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宁偎在他的臂弯,依稀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总爱这样缠着他,黏着他,在她睡着后,哥哥总会温柔而小心的将她抱回屋。
“大哥……”江雪宁轻声呓语。
“嗯?”
“我不想嫁人了,我只想留在你和祖母身边,做你的小妹妹,做祖母的小孙女……”江雪宁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皮却是越来越重,在江云驰的怀里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好,大哥不娶妻,你也不嫁人,就这样留在大哥身边。”江云驰望着妹妹的睡容,想也未想便将这句话低声说了出来。
这话刚出,江云驰的黑眸就是暗了下去。
江云驰啊江云驰,你是真的疯了,竟是莫名其妙的嫉妒起了将来的妹夫。
也许,祖母说的没错,他身边的确是缺一个少夫人了。
有了妻子,他或许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江雪宁身上。
毕竟,江雪宁是他的妹妹。
西川王府。
“公子,北疆战事严峻,江云驰三日后便要率军离开京师了。”随从立在下首,对着裴玄铮恭声道。
裴玄铮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北疆地形图上,黑眸中有精光闪过,“江云驰的确是难得的将才,北胡人如此凶悍,他却将北疆守卫的固若金汤。”
“公子,此人反对您与江小姐联姻,待他走后,不如趁此机会,您尽快将婚事办了。”
裴玄铮闻言,脑海中浮起了江雪宁的面庞。
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罢了,那丫头八成是没瞧上我,太师近日也不再提起婚事,这门婚事……怕是难成。”
“这该如何是好?”那随从微微变了脸色,“公子,王妃那边可是准备去江府提亲了,若真要裴玄川抢先一步,这以后……”
那随从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裴玄铮又岂会不懂。
他的目光沉郁,复又将视线看向了北疆的地形图,缓缓道,“男儿志在四方,倒也不必将心思全花在区区后宅上。”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北胡的地图上扣了扣,“北胡人狼子野心,若能上阵杀敌,倒也是一桩畅快的美事。”
“我明日会奏请皇上,随大军一道出征。”
随从大惊,“公子?前线刀剑无眼,北胡人又凶残,您怎可去冒险?”
裴玄铮面色淡然,“先帝时便有先例,由宗室子充作监军随将士出征,希望圣上这次也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公子……”那随从还想再说什么。
“你不必劝我了,”裴玄铮打断了他的话,“若圣上应允,便是我夙愿以偿,若皇上不允,我最起码争取了,难道不比只知道躲在母亲身后的奶娃娃强?”
这个奶娃娃显然便是裴玄川了。
那随从心知裴玄铮多年在蛰伏在西川,韬光养晦,凡事不敢冒尖,就连之前西羌人来犯,裴玄铮也不得不退守后方,并不能在战场上立功,想来心里早已憋屈了多年,而今……眼见与江家联姻无望,他便只得将目光投在战场上,只能以战功来取得皇上的信任与重用。
“是,属下明白了。”随从垂下眼睛,俯身向着裴玄铮行了一礼。
你有何舍不得
“这是我们从西川带来的千年人参,最是适宜年长者滋补身子的,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西川王妃笑意温和,言谈间透着恳切,话音刚落,遂是示意身后的婢女将一根千年人参送到了江老太太面前。
江老太太看了那人参一眼,只与西川王妃道,“有劳王妃还挂念着老身,只是老身这年纪大了,怕是糟践了这好东西。”
“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老福泽深厚,又有什么好东西是您老消受不得的?”王妃的眉梢眼底俱是柔婉的笑意,待嬷嬷端着药碗上前时,甚至亲自从嬷嬷手中接过了药碗,欲服侍江老太太用药。
江老太太心中微沉,只推辞道,“哪里敢劳烦王妃娘娘?”
“老夫人不必介怀,我虽身为王妃,可若论起辈分,也是老太太的小辈儿,服侍您喝一碗药又能如何?”王妃似乎不以为意,只轻轻舀起了一勺药汁,轻轻地吹了吹,送到了江老太太面前。
江老太太心中犹疑不定,碍于眼前的女子的身份,只得将那一勺药汁咽下,待王妃复又舀起药汁时,老太太微微笑了笑,直接开口,“娘娘这般真的是折煞老身了,娘娘此次到底为何而来,您就直接说吧。”
王妃也是一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老夫人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和您打马虎眼了,先前久不在京师,竟不晓得老夫人养了一个那样好的孙女儿,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我一看就喜欢。”
听着王妃的话,江老太太心里顿时有数了,这西川王妃竟是为了江雪宁而来。
果不其然,只听她继续说了下去,“老夫人也知晓,我膝下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与雪宁小姐年岁相当,只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说到这王妃微微顿了顿,笑盈盈的看着老太太的眼睛,一字字的说道,“娶雪宁小姐为妻?”
望着王妃那志在必得的目光,江老太太的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凝重,她自然明白西川王妃在打着什么注意,她只可怜她那乖乖儿的孙女,变成了这些人为了权势而抢夺的“香饽饽”。
裴玄川也好,裴玄铮也罢,他们哪一个是真心为了雪宁?
不过都是冲着江家的权势与兵权,她只愿孙女能嫁个忠厚宽宥的夫君,夫妻和美,远比荣华富贵都更为重要。
“娘娘,老身年岁大了,早已不管府中事了,”江老太太缓缓出声,“况且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还请王妃莫要怪罪,雪宁的婚事,我这把老骨头是做不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