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铮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江雪宁,每一次做到这样的梦,他都会心如刀割。
他明明不认识那个孩子,甚至他和江雪宁都算不上熟悉,可每一次在梦中看见这一幕,他的心都仿佛被人撕碎了般的痛苦。
他一次次徒劳的想去伸出手抱住她们母子,却总是一次次的扑空。
他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手指总会穿透她的身影,可他的心痛却是那样的真实,她和那个孩子夜夜入梦,带给他一夜又一夜的折磨。
“我若没有听错,在西岩寺的时候,你在佛前也曾提起过这个名字,你告诉我,琅儿到底是谁?”裴玄铮眼中的血色更深了一层,他握住了江雪宁的肩膀,几乎凶狠般的看着她,逼着她与自己说实话。
“告诉我那个孩子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裴玄铮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气,他逼问着江雪宁,整个人痛苦的近乎发疯。
“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裴玄铮,你不配提这个名字!”江雪宁的眼泪冲上了眼眶,她当然记得,在奢华的凤华宫中,她抱着琅儿冰凉的身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那一刻,她甚至恨不得能和孩子一块去了。
那样锥心刻骨的丧子之痛,她怎么可能忘记?
琅儿自出生后一直不被裴玄铮所喜,而她是那样的愚蠢,她总觉得裴玄铮不喜欢也没关系,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疼爱就已经足够。
她忽视了裴玄铮的野心,他忌惮她兄长的兵权,忌惮她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他又怎么会容忍她拥有子嗣?
她的儿子……于他而言是他的威胁啊,天家又怎能有骨肉至亲?
一直到那小小的孩子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才后知后觉的清醒。
“为什么?”裴玄铮的声音沙哑,“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江雪宁,我们究竟在哪里见过,我为什么会一直做这样一个梦!?”
望着裴玄铮充满了痛楚的眼睛,江雪宁的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她的眼眸含泪,满是怨恨的开口,“裴玄铮,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你应得的痛苦,你休想让我告诉你琅儿是谁,你不配知道,你只配活在痛苦中,你只配受尽折磨!”
“你放开……”江雪宁挣扎着胳膊,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抽离。
“告诉我实话,江雪宁,我有权力知道真相,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为什么会长的像你,也像我……”
裴玄铮说到这只觉得胸口涌来一阵剧痛,竟连眼眶也变得滚热起来,他心里觉得可笑,就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他居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你们在做什么?”有惊愕的女声传来,是那身着水红色衣裳的江梦舒。
“江雪宁,你连妹夫都要抢是吗?”她快步走上了长廊,眼神中满是怨毒。
“你自己不愿意嫁,却又在这里和妹夫勾勾搭搭,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够了,你不要胡说!”裴玄铮对着她喝道。
“我胡说?你自己做了自己心里没数吗?”江梦舒将目光看向了裴玄铮,眼中满是屈辱与怨恨的泪光,“你这样的羞辱我,就是因为江雪宁吗?”
没有人知道,新婚夜她独守空房,裴玄铮连她的一片衣角也不曾碰过。
“凭什么我要委曲求全,走,你们都跟我走,咱们一起去父亲面前评一评理!”江梦舒近乎疯魔般上前撕扯江雪宁,只被裴玄铮一手攥住了手腕,“你闹够了没有?”
“裴玄铮,你看清楚,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江梦舒满是怨毒的迎上裴玄铮的眼睛,“你们不敢了是不是?你们不敢与我去见父亲!”
“究竟出什么事了?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江守之斥了一声,与杨氏一道走了过来。
“爹爹,你的好闺女,我的好夫婿,他们,他们在这儿……”江梦舒的眼泪汩汩而下,“女儿都说不出口!”
“岳父大人,此事只是一场误会。”裴玄铮的面上已是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冷峻之色,他向着江守之拱手行了一礼,恭声开口。
“宁儿,你说。”江守之向着江雪宁看了过来。
江雪宁敛下眸子,“回父亲的话,裴大人迷路了,劳烦女儿给他指路。”
“江雪宁,要不要我拿镜子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江梦舒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问个路你哭什么?冲着自己的妹婿梨花带雨,泫然欲泣的你给谁看?还敢说你们两没关系……”
“住口!”江守之怒喝一声,对着杨氏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你女儿带回去!”
“是,老爷。”杨氏心中一凛,很快上前拉住了江梦舒的胳膊,好说歹说方将她劝走。
江守之看着眼前的两人,他的目光沉郁,缓缓向着裴玄铮与女儿走近。
“梦舒倒也没说错,看看你们如今的样子!”江守之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玄铮如今是梦舒的夫婿,以后你们都给我注意分寸,莫要让别人看江家的笑话。”
“都清楚了吗?”江守之喝问。
江雪宁没有回答,只与江守之很快的行了一礼,“女儿先退下了。”
待江雪宁走后,江守之叹了口气,对着裴玄铮低声叮嘱,“玄铮,你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怎今日这般不知轻重?”
“岳父教训的是,”裴玄铮敛下眼眸,与江守之沉声开口,“小婿和您保证,今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