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充满期待地看向傅向英,意识不到自己当时的模样在对方眼里看来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幼兽。
傅向英一点头,易舟便立马叫司机师傅靠边停车。
下了车后,易舟的步伐都轻盈了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暴露他愉悦的心情。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他想带着傅向英坐游船欣赏河岸灯景,但等他凭着记忆找到游船停靠的地方时,才发现那里的售票口关着,上面贴了一张告示,大意是冬季天冷,游船暂时停运。
易舟灰心丧气,更多的是怕傅向英失望,连忙转身想为自己的一时心血来潮却是考虑不周而道歉。
谁知傅向英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一个转身的动作差点撞进了对方的怀中。
易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脚步变得杂乱无章。
傅向英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臂,将他重新拉回自己的身前。
两人的距离比先前更近,易舟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猜那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那味道简直叫他小鹿乱撞,根本不敢抬头再去看傅向英,张开嘴也没了往日的牙尖嘴利,反而磕磕巴巴起来,“都怪我!这么冷的天拉你下车,却没有先上网查一下”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傅向英先打断了他,“易舟。”
他很少用如此认真的语气直呼易舟的名字。
易舟被他这么一喊,头皮都有些发麻。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想偷瞄对方一眼。
却不料傅向英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目光是易舟没有立马看懂的晦涩。
潜意识告诉他,他这时候应该闭眼,但一阵冷风吹过,令他内心深处泛上来一阵莫名的恐惧,他突然擦过傅向英的身子,朝他们刚才下车的地方走去。
步子越迈越大,也越来越急。
傅向英以正常的步速走,险些跟不上他,于是不得不拔高了音量,朝着前面只顾埋头走的背影,又喊了一声“易舟”。
一声没反应,两声也没有。
傅向英干脆停下步子,又喊了第三声。
这一回兴许是易舟没有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终于舍得转身回望他。
两人之间拉开的距离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但易舟猜傅向英该是笑着的,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里藏着一份揶揄的笑意,“既然来了,不和我一起沿着河边走走吗?”
焦躁
易舟闻声回头,便见傅向英眉头紧蹙,站在原地。
尽管他表情隐忍,但易舟还是看出他在与剧烈的疼痛作斗争。
一时慌了心神,折回傅向英的身边,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眉头一下子皱得比傅向英还深。
傅向英见他关心则乱的模样,再回想先前突然闪回的那段记忆里还带着点少年稚气的脸,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易舟却觉得他这笑莫名其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是过去几年他和傅向英闹不快时养成的下意识小动作,习惯了就怎么也改不过来了,“你笑什么!”
出于某种说不出的原因,傅向英并不想在此刻告诉易舟自己恢复了一些记忆的事。他只是回:“我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可这话戳中了易舟,叫他心中气更盛,二话不说扭头赌气又要走。
傅向英立马扯住他的小臂,就像当年在东洲中心城的护城河岸那时一样。
不同的是失去记忆的他已经看不懂现在易舟的心思了,但重新与易舟不满的目光对上时,他破天荒地做戏服软道:“是我今天误判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我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你介意送我回去吗?”
“那些在暗处保护你的人呢?”
“易舟。”傅向英颇为无奈地喊他。
易舟不说话了,垂下了眼,表明他的无可奈何,“那你带路吧。”
在送傅向英回酒店的路上,易舟越想越奇怪,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地步。
他是想借着傅向英失忆和他拉开距离的,方便日后自己能狠下心将那份离婚协议书寄出去,可现在倒好,他不仅没能放下对方,反倒又像刚结婚那会儿,十足的贴心且糟心的家庭主夫般,想着该如何照料傅向英才好。
易舟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
这样子落在傅向英的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
傅向英想到回忆里两人的暧昧,如今易舟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猜他俩后来恐怕是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他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不愉快,但也清楚就这么直白地问易舟是不会得到任何回答的。
到了酒店大堂,易舟就不愿再继续送他上楼了。
临走前,他又不放心地多嘱咐了傅向英一句,叫他好歹带个靠得住的人在身边照应着。
傅向英说了声“好”,然后目送他离开。
回到酒店套房的傅向英全然没了在易舟面前的随性悠然,他径自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登录私人邮箱,在一堆杂七杂八的推广邮件中找到了秘书江阳发来的报告。
在那天与易舟单独共进晚餐后,傅向英便吩咐江阳调查易舟自大学时代以来的情况。
江阳其实昨天就将调查好的信息整理成报告,作为附件发给他了。不过在邮件中,江阳坦言要在网上搜索易舟近年来的情况有些困难,所能找到的不过是他大四那年遭遇的一场变故,而就在那场变故后,他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就连他那时的同窗都鲜有知道他下落的。
只可惜昨天傅向英被一堆公事缠得脱不开身,开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线上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