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仍是劝他再多放几天假,反正近来智库也不怎么忙,借机调整一下节奏也好为下一个项目做好准备。
易舟这回没再推辞。
他想休息几天好好补觉。
反正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和奇怪了。
会议结束后,易舟便一觉睡到了傍晚,直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和敲门声吵醒。
出乎易舟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是一脸憔悴的艾格尼斯。
易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艾格尼斯已经先一步挤进了屋内,动作之快,易舟想拦也拦不住。
他不知道女人是从哪儿拿到他的地址的。现在女人突然闯进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想要与女人理论,迎上的却是一双悲伤的眼眸,“他抛弃我了。”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易舟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对此并不意外,也因此给出的反应称得上冷淡,干巴巴地自说自话似的问了一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他,倏地用不标准的通用语冲他大喊了一声:“负心汉!”
这一声叫得易舟莫名其妙又无比头疼。他怀疑艾格尼斯是否真的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不过在艾格尼斯再次开口前,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直觉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让女人满意,反要招致她的大吵大闹。
艾格尼斯见他沉默下来,被动的样子让她心中的气更盛,不禁宣泄道:“我怀孕了!”
易舟想起第一次,也就是上一回见她,她曾似有若无地抚过自己的腹部,当时易舟就猜到她恐怕怀有身孕了。于是,这一次他仍未能给出艾格尼斯想要的反应。
他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哦。”
艾格尼斯气到极处便冷笑起来,“你们不愧是父子!无情无义的样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这话是用祈萨语说的。
易舟的祈萨语其实并不好。他只听懂了前一句,后一句则是连蒙带猜,但心里大概清楚那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易舟希望不是什么叫他去把江宗麒请回祈萨之类的愚蠢要求。可艾格尼斯找到他这里,除了要见江宗麒,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要求了。
果不其然,艾格尼斯对他道:“我要见宗麒!”
易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坦率直言:“你找错人了。我至今为止见他的次数可能还不及你。”
女人大概心里也清楚他这个私生子在江家的地位,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决绝地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我不是江宗麒。”
“可你是他的儿子!”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无奈转成了疲惫,易舟走到沙发前坐下,紧皱着眉头,看着用一件丝绸披肩包裹着自己瘦削身材的女人,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提醒,“你生不生,他都不在乎。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你。这样,你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艾格尼斯本想继续将气撒在易舟身上,但乍一听到他的话,心脏像被什么锐器扎了一下,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我没有其他选择。”听上去倒不像对江宗麒爱得死去活来,反倒像有什么隐情。
易舟多看了艾格尼斯一眼。他终于注意到她脖颈处挂的一条项链坠子是祈萨宗教里某个保佑女性的神明的玉石雕像。
他想起曾听帕布罗说过,祈萨宗教反对堕胎。尤其是那些最虔诚保守的信徒,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下怀上的孩子也不被容许打掉。
易舟揉了揉眉头,半晌才道:“他走前就没有给你留下支票?”
“你说钱?我要钱做什么。”
易舟这下子糊涂了,“那你究竟要什么?”
艾格尼斯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却带着某种道不明的恐惧,“他标记了我!他是我的alpha。生产时如果他不在我身边,我会死的!”
放手
易舟虽然不是oga,但他十分确定艾格尼斯的顾虑是无稽之谈。
他尝试和艾格尼斯讲道理,但艾格尼斯显然对自己的那套伪科学深信不疑,甚至用怀疑探究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易舟一番,尖锐地说道:“你们这样的beta怎么会明白oga的生育之苦!”
易舟觉得她胡搅蛮缠。
来回争论了几番,他只能拔高了音量,对这个娇小的女人说道:“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就会难产而死,那么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私生子。我也更不可能现在坐在这里听你抱怨。”
他的用词笨拙,激动起来语法也颠三倒四,但艾格尼斯听懂了,一下子怔愣在原地,似乎在消化话里的深层含义。
而她再看向易舟时的眼神带着丝怜悯。
这让易舟很不自在,只想赶快将女人忽悠走。
艾格尼斯却还是不肯轻易离去。
她问起了易舟的母亲。
这无疑是踩着了易舟的痛点,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可与此同时,他又像在报复什么,几近残忍地承认道:“没错。她生下我的时候江先生正在陪他的夫人和儿子度假。她没有难产。据我所知,生产时一切顺利。”
“那她现在?”
“死了。”
艾格尼斯的眉毛一跳,像在警示她某种不详。
易舟不愿再多透露什么,又看了艾格尼斯的腹部一眼,最后语重心长道:“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难产。你想生就生。不过,容我多一句嘴,你生下来的只是私生子。世界上没几个人愿意顶着这个身份过一辈子。”
送走艾格尼斯以后,易舟便去冲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