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姝慢慢站直了身子,是啊她才是南蛮族长,究竟是何时开始,她陷入了这样窘迫的境地。
以往她总想要庇护族人,对于他们的野心也是能忍则忍,她觉得这样就能维护南蛮的安宁。
但真是这样吗?南蛮变成如今这样,会不会就是因她的一再退让?
“殿下以为此事当如何?”眉姝侧身,不再看索司的暗示,此事自然不是谁下跪就能揭过的。
沈玉竹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他无意为难眉姝,他只是想让眉姝明白,她不该被这些人操控,也不该拘泥于所谓的同族情谊。
重感情是好事,但杀伐决断也是一族之首该做的。
如今正好有个现成的首领给眉姝做表率,沈玉竹戳了戳拓跋苍木的胳膊,“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拓跋苍木用手抚过刀身,“自然是将犯事之人斩立决,以儆效尤。”
索岚心里一慌,但他看到沉默不语的眉姝后又逐渐放松了心神。
他知道眉姝不敢处置他,不然她给不了长老们交代,眉姝向来软弱,最是好拿捏……
“好,那便如此。”
眉姝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卫,“将索岚押到刑场,别弄脏了这处林子。”
亲卫听到命令后向索岚走去,索岚不可置信地看着眉姝,“眉姝你怎么敢!”
索司也没想到眉姝竟真的敢处置索岚,他连忙张开胳膊尽力将索岚护在身后。
“谁准你们动他!你们这些卑贱的护卫也敢碰岚儿?”
眉姝抽出腰间长鞭,一鞭子甩在地上,“闭嘴!将他们都给我带下去!”
“你,你怎么敢!”索司气得抚着心口大喘气。
眉姝对着他微微一笑,“长老,您身子不好,就别再多话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呵,索司居然敢当着她的面称她的亲卫是卑贱之人,那在他们眼里一向隐忍的她呢?
索司和索岚祖孙骂骂咧咧地被亲卫带了下去。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眉姝神色疲惫地看向沈玉竹。
“让殿下见笑了,现在已将冲撞了殿下与首领的人处置,但眉姝也想请殿下给南蛮一个解释,为何会和北狄首领乔装进入南蛮。”
阿善被眼前变化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谁能想到他方才还在为阿姐要替人下跪赔罪而气愤,却没想到只是瞬息之间形势就陡然逆转。
沈玉竹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事关重大,我们只可告诉族长一人。”
哈日朗见危机解除后就自觉退回了林中,阿善收到了姐姐递来的眼神,乖乖站在原地。
眉姝与沈玉竹他们往远处走去详谈。
“在说之前,我想与族长做个交易。”沈玉竹站在树下,回身看向眉姝。
眉姝不解地回视,“什么交易?”
“南蛮如今内部权力分离,族长难道不想将权力都握在自己的手中吗?”
“殿下的意思是……”眉姝心念一动。
沈玉竹看了一旁的拓跋苍木一眼,“因为我们有求于南蛮,所以想要以此作为交易,换族长相助。”
眉姝想不通这两人有何事相求,但她也看出他们对南蛮没有恶意,否则方才骑兵震动时,他们早已下令踏平南蛮。
“如果我能帮得上,自然不无不可。”眉姝思虑片刻点头同意。
见眉姝爽快答应,沈玉竹也就不再和她绕弯子,他直言道,“你身为南蛮族长,可知南蛮秘术?”
没想到他们竟知此事的眉姝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长鞭。
“族长无需紧张,我们所求之事即是南蛮解蛊之术。”为了得到眉姝的信任,沈玉竹索性将话挑明。
“解蛊?你们难道有谁中了蛊吗?”眉姝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道。
“南蛮秘术从不外传,我族会蛊一脉之人此生都被禁止离开,若是没有来过南蛮却中了蛊,那就只能因为往年的一件事了。”
没想到另有内情的拓跋苍木神情严肃,“何事?”他确信他从未来过南蛮。
眉姝看着远处的落叶,“那是我几岁时发生的事,你们可知,蛊原本是用来救人的。那时候的南蛮还不像如今这样排斥外族人,外来的人皆可在南蛮通行无阻。
“蛊之一术,奇妙非常,传言可生死人肉白骨。但蛊也有弊端,蛊又分子母双蛊,若是体内被种下子蛊而母蛊又在他人身上,那么母蛊之人即可操纵子蛊之人的心神。”
沈玉竹听到此处,脸色倏然冷下,操纵心神,这不就是拓跋苍木的现状。
“但距离越远,操纵程度就越微弱。”
眉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那时的南蛮没想到会被有心之人盯上蛊术,并且他们不是想以此救人,他们是想拿到蛊术来作恶。”
“族中会此术的人自然不愿将蛊术交给他们,却没想到那群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以要杀尽南蛮族人为威胁,也因此给当时的南蛮带来了灭族之灾。”
眉姝停下回忆,“最后还是让他们得手了,不仅如此,他们为了断绝此术,将当时会蛊术之人皆杀尽。”
“那如今的南蛮可还有人会此术?”
沈玉竹头疼起来,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能在当时有那么大的权力,竟然能以一族为要挟。
眉姝看向他们,“现在的南蛮,可能只有阿善的师父懂得此术了。自从那次之后,南蛮再无人习得蛊术,就算会此术侥幸逃过一劫的族人也不再让人习得。”
“南蛮太过弱小,根本护不住这秘术,我明白他们的想法,大约只有断绝传承才能保护南蛮。从那时起,南蛮便开始锁住山门,再不许外族人轻易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