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原本是家电商公司,拿到c投资的时候搬到了这,没到两年就开始大规模裁员,几个月的时间,眼见着楼空。
对面那栋楼和我们这栋楼都是属于同家地产公司的高级写字楼,高级的表现之一就是租金高。
这里的公司更新速度快,有人在这里上市,有人在这里破产,有人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有人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外面的人羡慕在里面工作的人,里面的人冷暖自知。
我注意到沐宇有些反常,试探着问:“最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要不跟我说说?”
她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没啥事,就是深夜有一丢丢忧郁,矫情了。”
她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就前段时间我不是换房嘛,因为之前的房东说他儿子要结婚,要把老房子卖了置换新房。提前半个月通知我们,还赔了半个月房租。”
“这已经挺好的,我听说很多房东都不赔房租直接赶人的。”沐宇的手指没节奏地敲着咖啡杯。
我没有急着去安慰她,或者她此刻需要的是可以倾听的“树洞”。
她眼眸低垂,瞬间低落后又换上笑容:“我就想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呢?当然在北京肯定是买不起的,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买不起,但在北京奋斗几年,在老家应该是能买得起的。”
“对了,你知道坐在我旁边的小李离职了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此刻就坐在小李的位置上,之前跟他有过工作上的对接,有些印象。
“他回家结婚去了,家里给买了房。我上次回家之后跟我妈开玩笑,问有没有给我准备买房的钱。她很震惊,她说女孩子家买什么房,让你老公给你买。”
沐宇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胡乱抹了抹眼角:“开玩笑,别人买的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嫁人就得寄人篱下、夹着尾巴做人?万一得罪了人家,他插着腰,指着我说‘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特别能理解她说的意思,因为我妈说过同样的话。
我是独生女,家里也没有给我准备买房的钱,有次跟别人聊天,我妈可能是在开玩笑吧,说如果当初生的是儿子,就买两套房了。
我是独生女,但从小就有个隐形的弟弟。小时侯大人吓唬我的话就是,如果我不听话,妈妈就会生个弟弟来分走我的零食和爱。
现在长大了,家里又多了个幻想出来的“女婿”,爸妈的口头禅又变成“等你结婚了再买车”“等你结婚了再给你钱买房”“等你把女婿领回来再把家里装修下”…
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女婿”才是他们的儿子,而我只能算是个“儿媳”,他们是为了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才生出了我这个“招娣”。
原来我所有的焦虑、自卑、谨小慎微都不是没有来由的。
面对亦柔,我考虑的不只有情感,还有些很现实的问题。从来北京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是来赚钱的,不会留下来。
我想在北京打拼,是想要争取选择的机会,选择要不要结婚,选择爱谁、选择遵从内心成为想成为的自己…
亦柔已经争取到这个选择的机会,但我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有资格爱她吗?
“不说了,越说越抑郁。”沐宇灌完最后一口咖啡,坐到电脑前:“我要化悲痛为动力开始码字了,我要搞钱!我要自由!为我的大房子奋斗!”
办公室里的灯熄了一大片,只有沐宇在的那片亮着。此刻的我们都不知道坚持是否是正确的,但我们无路可退。
无论夜里哭过多少回,明天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那就再等等吧,晒过太阳,也许就不想死了呢。
全场饮料由亦总买单
夏末,骆杨饰演男二的古装甜宠剧在横店开机,我被发配过去为他解决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这部剧的女主有些咖位,男一和男二都是新人,结果开拍不到一个月女主和男主谈起了恋爱,这俩人上一秒如胶似漆,下一秒就开始闹别扭。
小情侣一闹别扭,女主就开始故意和骆杨走得近,剧里的大三角发展到剧外。
莫名被人当成调情工具人,骆大少爷表示不能忍,直接在拍戏时跟女男主起了冲突,拖累了剧组正常进度。
没错,我这次又是去道歉的。
在剧组不到一周,我已经摸清了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喜好,努力打入内部跟大家混熟。
打工人最了解打工人,大家来上班就是希望把事做好,完事拿钱。如果神仙打架路人遭殃,也就别怕路人使绊子。
但总有人作妖。
比如剧组那个副导演。仗着跟导演时间久,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对有点儿名气的演员就一口一个老师恭恭敬敬,对跟组演员、化妆师、场记等普通工作人员就颐指气使。
我都是尽量避开他,不想起冲突。无奈我这个爱管闲事的脾气,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天在拍一场冬天的戏,虽然已经临近夏末,“秋老虎”威力不减,正午温度已经达到了30度以上,再加上雪景置景、打光,有没有空调,现场温度之高哪怕穿得再凉快也受不了。
更何况演员们都穿着厚重的冬装,没人反复去催,谁也不想早到现场干等着。
骆杨早上六点就到现场化妆,全部弄好了才被告知要先拍女主男主的对手戏,上妆之后午饭都没吃等到现在,饶是在开了冷气的房车里,也能让人冒出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