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费心费力是为我老板好,您的聪明、冷静,我也都看在眼里,我丝毫不怀疑您有解决问题的手段和智慧。但是但请您换位思考一下”孙飞昂看着时微说,“您的安危比起那些问题重要太多。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卞总什么能力我知道,我相信他,希望您也可以相信他。”
时微沉默半晌,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孙飞昂微微一笑:“其实,我除了当他是老板,也当他是朋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念大学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孙飞昂说,“我外公是他爷爷的老下属,老板当时不爱出门、也没朋友,长辈看我们年纪相仿,就把我从芝加哥丢到了加州去,跟个太子伴读似的,刚开始我还愤愤不平,总想找茬,但他根本就不接我的招。时间一长,我自己就厌倦了,每天按部就班上学、吃饭、回家,大概这么过了一年多,我发现,他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虽然讲话难听、态度也冷淡,但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人。”
时微惊讶:“他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孙飞昂迟疑了一瞬:“就那样,您以后有机会自己问他吧。”
时微不便继续追问,那样似乎显得有些为难对方了,于是点点头说:“谢谢你,愿意陪他这么长时间。”
孙飞昂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好谢,我拿工资的,又不是义务劳动。”
时微淡淡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抵达建州后,孙飞昂派人将齐春蕾送去了一处高级公寓暂住,他自己开着带着时微,一路开到了卞睿安楼下。
孙飞昂停好车,拿出手机给卞睿安打电话:“卞总,处理妥当了。是、是、我明白。”说到这,孙飞昂扭头看向时微,“我现在就在楼下,时小姐也在。”
时微看着孙飞昂肃然的表情,心中就有些没底。
果不其然,孙飞昂挂断电话后,很是为难地开了口:“我送您去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再派人送您回临海。”
时微点了下头:“行,我答应过你了,不惹他。”
“感谢理解。”
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时微根本酝酿不出半点睡意。脑子里混混乱乱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做错了。但眼下看来,其实对错并没有那么重要。
侧躺在大床上,看着窗户外头繁华的城市霓虹,时微突然觉得好累。她在替卞睿安累。但听完孙飞昂那一席话之后,她已经不敢再自作主张地帮他分担了。知道他累,也只能是干着急。
“换位思考”四个字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时微用尽全力也无法体会到,卞睿安今晚究竟是何等的担忧和生气,以至于,都不愿见到自己。
卞睿安对她产生这种抗拒,还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回。
这种抗拒让时微心酸酸的,她陡然意识到,当初自己在医院转身离开的时候,卞睿安心里,或许就是类似的感觉?
他应该感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酸楚吧。
时微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转过身来,仰面朝天地躺着。这次她当真下定决心不要再胡乱伸手了。孙飞昂说得对,她应该相信卞睿安。小的时候,卞睿安就能帮她处理大大小小各种问题,现在长大了,理应更加可靠、更加值得她托付信任才是。
极少失眠的时微,几乎是一直睁眼到了天亮。她从床上爬起来,把脸浸到冷水里泡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秦清河以前说过的“冰水洗脸容易面瘫”,立马站直了身子。她盯着镜子里看自己,脸有些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冷热交替的缘故,眼睛酸酸的,左眼还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
冷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钻进了衣服里,时微用毛巾擦干,然后换了衣服,去酒店餐厅吃早餐。时间太早了,餐厅里几乎没有人,时微这顿饭吃得很是寂寞,七七八八拿了很多食物,肚子饱了,就是没尝出什么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