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将自己贬低成了犬马牲畜,可东语竟然没有卑微,哪怕被他紧紧盯着眼睛,没有躲闪,反而骨子里透出不卑不亢的坦荡。
直了身子,穆景言转身向外走去。
东语愣了片刻,不知道这是何意:“王爷……”
“滚吧,既然本王救了你,自然不会让你随便被人杀了。侍奉的事你就此死心,再不济,本王也不会留阉人在身边。”
东语被这话噎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穆景言会处理好邓公公死因,别人要查也查不出和她有关。
其他的,就靠她自求多福了……
看着远远消失的男人,东语叹了口气,直起腰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小心翼翼的捡起手帕贴身放好。
为了今日这场相遇。
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就为了赌穆景言会从这过,赌邓公公会兽性大发。
都赌赢了却只在穆景言面前漏了个脸。
虽然无奈,但也知道不是着急的事,唯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下次再找到机会接近穆景言是什么时候了。
站了会,药效的混沌终于彻底从身体里消失,东语回头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邓公公,眼底闪过寒光转身离开。
……
宴席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月亮挂树梢。
东语听着从大殿传出来的丝竹管弦,看着门外进进出出就没停过的宫人,巴掌大的脸颊上浮起一抹冷笑。
今日对于穆王城可是大日子。
十二年前,只是蛮族的穆家连过冬的粮草都需
四处借助,却在当年的今日用了阴诡之术攻破城池,入驻了大殿。
那时候,谁能想到他们会有今日这样称王称帝,过不完的奢靡日子。
“东哥!”
不远处苏嬷嬷厉声喝道,快步走到眼前,将手里的脏衣服扔在地上:“连杯碟都洗不干净,磨磨蹭蹭的!不过骂了你几句就对我摆臭脸,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说完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都是担忧:“阿语,在宫里切记一言一行都要装到底。邓公公这样的人切不可再有第二个,不然这十二年的隐忍都会付之东流。”
东语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失态了,迅速的收敛神情低头继续洗刷着手里的杯碟。
见她这样,苏嬷嬷忍不住心里更加怜惜。
“糊涂东西,大喜的日子哈欠连天。万一在贵人们面前丢了我朝廷的颜面,你有几条命去死?”
“公公,是我实在忙了一天累极了。求公公体谅。啊……”
破空的鞭子声从门外传来,引得两人都向外看去。
鞭子抽打每一声都落到了实处,最后一声下去被打的小太监直接没了气息,脸上一团血肉模糊。
见打死了人,管事公公随意让人拉下去处置了,可看了一圈却发现御前侍奉的人手就这样差了一个。
“这下坏了,上庭暖酒就差一个人……”
其实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才,只是御前,尤其是这样重大庆典的日子,不仅仅需要机灵的宫人,更是要
一等一的样貌。
这样筛选下来,能用的人少之又少。
“公公,您看我可以吗?小东子愿意顶上这差事。”
看到说话的是东语,张公公两眼直直放光,“好孩子你当然没问题,这就怪了,从前这样的活计推三阻四不愿意去殿前,今日倒是聪明。”
“东哥儿,你……”
事情太过于突然,苏嬷嬷心里大惊。
这样的欲言又止,倒让张公公不悦起来:“苏嬷嬷,别人上赶着抢的好差事,怎么偏偏你愁眉苦脸的。别说是东语今日自己愿意的,就算是安排的。宫里的活计向来是安排什么做什么,就算是个火坑你也得跳。
再说了邓公公的事,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可是知道的,小东子这样的与其被邓公公那样的人腌臜了,不如早早的在贵人面前露脸带去做轻松的活,你一把年纪了,还能护住他几年?”
一连几句话堵得苏嬷嬷哑口无言,却也知道再说下去反而引人生疑。
可……她挡了拦着这么多年,偏偏东语选今儿这样的日子去前殿。
忍不住心里叹一口气,怨着老天爷作孽般的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