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对面人一个肯定的点头后,她没忍住把方才的疑惑说出了口,“那这店里明明茶点做得如此可口,怎么客人这么少?”
而且还是在这格外热闹的择花节晚上。
别家店铺里,客人队伍都排得老长,唯独这家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要说是茶水点心不好也就罢了,但显然厨房的师傅很有一把手艺,让吃惯了上京百年店铺鸿兴楼的她都觉得惊艳。
只是此话甫一出口,便见到对面的人暧昧地笑了笑。
见着这笑,姜姒忽然记起了刚才从这间厢房里夺门而逃的俊俏小郎君衣衫不整羞红了脸的模样……
她不自在地咳了咳,好吧,是自己问太多了。
不过好不容易又能再碰上一面,姜姒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于是犹豫着问道:“那日十三娘提及的关外……”
话未说完,却被忽而置于唇上的一根染了丹蔻的纤纤细指止住未尽的话。
她一愣,看向对面。
突然起身靠近的崔十三娘缓缓收回手指,又拂袖坐回了位子上,笑了笑。
“小美人,我这有笔生意,也不知你与你表哥感不感兴趣?”
“生意?”
崔十三娘温柔地挽起她的手,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柔和,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于是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姜姒就倾听了一个独女苦撑家业,含泪面对族中虎豹狼豺也绝不让出家主之位的励志故事。
如果说孤苦伶仃坚韧不屈的独女指的是崔十三娘自己,那族中的虎豹狼豺指的便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姜姒没料到十三娘如此直白,迟疑道:“所以你与崔轩真的是亲族?”
实在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这番说辞,而是尽管她再怎么对十三娘抱有好感,但真的想不通谁会将这些事情悉数告知于一个外人?
且还想着与外人联手谋事,着实匪夷所思了些。
崔十三娘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直言道:“你也别觉得我是个傻的。若我没说错,你是曾经的姜将军,也就是忠勇县伯家的千金罢?你表哥现在是青州州军都尉。”
姜姒微怔,还真让裴珏猜中了,果然十三娘早就知道他们一行人的来历。
“那……”
不等姜姒发问,崔十三娘继续道:“崔家虽然以药术立足江湖算是有些名声,但终究上不得台面,朝中无人便还是个谁都能欺负的软蛋。崔轩……”
提起这个人,她的语气略微厌恶,“一个下作的杂种。”
云州与青州接壤,自然也与关外的陇西离得颇近。
二十多年前,大晋和关外陇西打得最厉害的时候,当时新婚不久的崔家长媳被掳,被救回来时已然怀有身孕,又因月份已足恐一尸两命,孩子就这么被生了下来,便是黑发却拥有一双不同于大晋人的蓝眸的崔轩。
原本崔家想就这么养着孩子,对待长媳也一如既往,中馈一概交付以表态度,但终究挡不住外边儿的流言蜚语跟风一样刮进人的耳朵里。
于是某天夜里,长媳悄悄地抹了脖子,在年华正盛之时香消玉殒。没多久,长子也急病离去,独留孩子一人。
族老们瞧这不忍,就把孩子记在了次子的膝下,抚养长大。
“可那杂种恩将仇报,毒杀了我二伯一家,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都没放过。那时才不过十岁就如此狠毒,现在看来,当初族老们没直接了断了他就是最大的错误,如今竟还想领着全族陪葬。”提及此事的崔十三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姜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崔十三娘知道这句在问什么,唇角扯起一抹讽笑,“因为他觉得是次子要夺长子的家主之位,才故意让蛮夷将他母亲掳了去,也是二房他们故意暗害了他父亲。”
“他觉得,明明自己哪里都优秀,若没有二房的掺和,他本该是崔家的正经血脉,合该当下一任少主的。可笑的是,就这样的人还有一帮蠢到家的老糊涂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