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离开上京前依着礼数,她也是要去拜别的,索性就这回去的时候顺便说了吧。
如是想着的姜姒回了姜府,却没料到见到姜夫人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与裴家大郎和离罢。”
姜姒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瞧向一脸淡定地仿佛在说今日天色不错的姜夫人,柳眉轻拧。
“您在胡说些什么?”
姜夫人淡淡道:“裴诚已经入狱,被问罪是迟早的事儿。万一祸及子孙,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还不如趁着都察院的结果没出来前赶紧脱身。你现在已身无腿疾,大不了以后再寻个好人家嫁了也是一样的。”
“姜家虽然没落了,到时候你又是二嫁之身,但找个殷实的人家还是不难的。只要府里帮衬着些,还有你姐夫妹夫提衔着,日子总不会差的。”
这话让人火大,偏偏姜夫人见她似是不赞同的样子,还有些不高兴,仿佛自己的苦心被辜负一般。
“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今时不同往日,难道你要跟着搅进裴家那个烂摊子吗?外边儿的流言都成什么样子了。”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镇定下来,但心头的火却还是蹭蹭蹭地往上冒,怎么也压不住。
之前关于裴父的案子,她也曾问过裴珏要不要做些什么。
如果是被人冤枉的,那他们就去找证据证明清白。
如果不是被冤枉的,那也尽力走动一二,不要让上了年纪的裴父在狱中受太多苦楚。
说出这话时,其实她也有些拿不准,所以才在裴珏回来前都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他回来后,才把自己的想法告知。
可谁料裴珏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好似非常冷淡,只让她莫要费心,安心准备去青州便是,裴父的案子自有都察院料理。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一切只待都察院的判决。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总归裴珏才是裴伯父的长子,姜姒便也不好过多插手。
而姜夫人特意把她喊回来让她和离……
联想到上回两人不愉快的谈话,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母亲是怕连累了瑶姐姐的名声吧?”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夫人张张嘴似是想解释什么,她却不想再听。
“历来祸不及出嫁之女,反过来也是如此,母亲多虑了。”
“况且裴府的案子,您也说了,有都察院的大人们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自然也不会殃及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我不日会和裴珏同去青州,离瑶姐姐远远的,您不必担忧。”姜姒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必相送。”
说完这些话,她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去,独留满脸愕然的姜夫人。
姜姒走后,特意避开主子们说话的丫鬟冬青踩着碎步进了屋,瞧见自家夫人一脸惘然的表情,再回想二小姐走时那副冷淡神色,立马便猜到发生了何事。
于是壮了壮胆,忍不住道:“夫人您也别总听大小姐说的。婢子看裴家的大公子是个有能耐的,人品又好,就算有什么,肯定也会保咱家小姐周全的,您也别担心了,免得伤神。”
“而且您这一劝,在旁人眼里看来尚且都有些……”
冬青顿了顿,将冷心冷肺四个字咽了回去,继续道:“有些不大合适,那在二小姐眼里看来更是偏心了,可不就母女生了嫌隙么。”
半晌,姜夫人才缓过神来,慢慢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
“我也是为了全府的大局考虑,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见自家夫人如此,冬青心下摇头,也不再劝了。
……
而这边的姜姒心里的火气还尚未完全消除,甫一出晚香堂的门竟又碰见了她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登时便想绕道离开。
可来人却好似是特意寻来的,见她要走,快步上前拦住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