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雀,这是我给你打的簪子,是咱成婚的见证,你收下吧。”憨厚的年轻人脸上满是红晕。
这是一把纯金打造的簪子,簪头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惟妙惟肖,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定情信物。风萦想。
翠雀从书卷中抬起头,爽朗一笑:“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她接过簪子揣入怀中再次埋头。
喜悦、失落,种种复杂情绪涌入卓立和风萦心中。
两人的婚期定在来年二月初九,翠雀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只要问,就是“好,没问题,都听你们的。”
卓立经常疑心翠雀并不喜欢她,可她对自己的示好并不抗拒,所以略感心安。
翠雀的学堂开学了,卓立娘把两间杂物间打通,供那些孩子来听课。
大人们大多不想让孩子过来,地里农活那么多,缺人手,翠雀教的又是些没啥用的,还是卓立父母挨家挨户送鸡蛋,才“换来”这些学生。
讲学第一天,翠雀这边才安抚好那些孩子坐好,一声惊恐的喊叫传来:“土匪来了!大家快躲好!”
卓立冲进来护着那些孩子迅速藏好,动作十分熟练,看来这座村庄经常被土匪侵扰。等他把孩子父母都安置好,才发现翠雀不见了。
风萦心想,有这位杀神在此坐镇,那些土匪算是到头了。
“臭娘们,看老子不弄死你!”
六个土匪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翠雀扭着为首那人的胳膊:“这位土匪大哥,你没饭吃了会饿,村民没饭吃也会饿呀,何不将心比心”
“去你妈的!!”土匪一声爆呵打断了翠雀的话。
村民见此情景纷纷出来,要求把这几人杀了喂猪。群情激愤,翠雀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村民奇怪她脑子抽什么疯,这些土匪骚扰他们已久,现在不杀留到过年吗?
风萦看着土匪逃离的背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些人穷凶极恶,若不斩草除根,必定招致无休止的报复。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林大娘家的小女儿花儿就被掳走了,留信一封要求翠雀独自往后山去。
卓立这边自然不同意,可丢了女儿的林大娘哪还顾得了许多,跪在地上求翠雀去救她女儿,毕竟她白天怎么打的土匪大家可都看到了。
翠雀到后山发生了什么风萦无法得知,卓立本来跟在他身后,没想到翠雀看起来瘦弱,腿脚比他快了不止一倍,眨眼就跟丢了。
花儿下半身脱力贴在地上,手臂仍固执抓着翠雀裙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那群畜生!”
花儿原本明媚可爱得脸上遍布巴掌印,妥帖细致的衣裙被扯得七零八落,鲜红的血沿着她的小腿滴入泥土中,此刻歇斯离地得模样宛如女鬼。
她绝望的拍打翠雀:“你明明打赢了为什么放了他们,为什么啊?我如今这样,还怎么见我爹娘。”
翠雀表情呆滞,好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她张了张嘴,说:“他们知错了,他们说会改的,我”
“够了你这个蠢货!”花儿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站起来冲向翠雀,一块石头砸向翠雀脑袋,可花儿已经筋疲力尽了,等冲到翠雀身前时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你这个祸害,怪物,我们真不该收留你。”
说完一头撞到树上,血溅当场。
躲在草丛后的卓立没叫出声,可风萦还是能感觉到脚下直窜入头皮的阵阵寒意。
朴实的农家人,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生死。
风萦注意到翠雀的神情,她往日总是乐呵呵的,无论见谁都是未语三分笑,与风萦记忆中那个有雷霆手段的冷面将军相去甚远,如今她终于再次看到那种熟悉的神情。
她站了许久后,如梦初醒般朝山下跑去。
山上的冷风吹的风萦脸都要裂了,卓立才挪动步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卓立没把尸体带回去,就地将其掩埋就匆匆离开。
回村后才知道翠雀没回来,面对林大娘的追问,卓立支支吾吾,只说自己没看见。
与他通感的风萦心情十分复杂,为了掩饰心爱之人的行为,选择抛弃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这算什么呢?
这世间从来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天蒙蒙亮时,老远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村民被吵醒,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降临,屠杀正式开始。
成群结队的马匪冲进村子杀烧掳掠,大片田地给了马匪充分的施展空间,马蹄高高扬起再落下,人脑就像开瓢的西瓜,流出鲜红的汁液。
卓立护着父母到处躲闪,身上早挨了好几刀,风萦透过他的眼睛看这副乱象,好像回到了赤狐一族遭灭顶之灾的那天。
一样的哀鸿遍野,卓立也像当初的她,对这一切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到处躲。
一片混乱中,卓立和风萦都看到了翠雀,她依旧是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大家的,卓立几乎下意识朝对方跑去,下一刻,风萦感觉一阵剧痛从头上传来,有什么东西塌了下去——
风萦头晕脑胀,沉浸在卓立的情绪和痛苦中无法自拔,有谁在和她讲话,好熟悉的声音。
“只要你帮我炼化浊息,我不仅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他也能再世为人。考虑考虑?”
是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风萦视线渐渐清晰,入眼的时一双女人的手,纤细,布满伤口。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风萦听到自己怎么说。
抬头霎那,男人的脸映入眼帘,风萦一惊,这人竟然是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