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陪着妈,你不用担心。至于缴费之类的事情,我?让星宇去帮忙了。”陈书淮拉开凳子坐在姜宜身边。
姜宜捏着勺子,将汤缓缓吹凉,“星宇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人,平常让他?给你跑腿就算了,哪能麻烦他?给我?爸妈做事?他?跟你一起刚回?国,让他?好好休息,我?等会儿过?去就行。”
“不用,他?本来就已经?提前?回?国,前?两天都在休假。我?今晚陪你,明早带你去医院以后?那些杂事我?来做。”
姜宜刚把汤送进口中,勺子还没?拿出来,下?意识惊奇地看着他?,用眼神问:您纡尊降贵做这事儿?
陈书淮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神色平常道:“我?哪能在你这儿当少爷?”
闻言,姜宜只是笑了笑,低下?头用勺子划了划泛着浓郁香气的清亮汤面,“瞎说什么呢?”
陈书淮也不再提了,安安静静用完饭,姜宜让凯西把陈书淮原来不住的那间房暂时收拾出来给他?凑合几天。陈少希在这里,她不可能让陈书淮出去住,况且他?专程回?来看望她爸,她还是很领这个人情的。
陈书淮把东西搬进那间房后?,又在连通主卧的那道门敲了敲,“你刚退烧,有可能反复,门先别锁了。”
姜宜靠在门后?,“算了吧,我?怕你图谋不轨,每次和你住一起就没?好事儿。”
陈书淮的声?音很淡定:“我?以为那几次不是我?一厢情愿。”
他?听那边用“果然如此”的语气说:“看吧,你就没?想好事情。”
然后?就没?声?儿了。
他?真不是那意思,但姜宜警惕性极高,好像他?真的是什么不轨之人似的。陈书淮无奈叹了口气,只好给姜宜发微信,让她有事记得找他?。
姜宜恢复得还算好,睡前?和宋女士通话确认一切顺利,老姜的手术能正常进行后?再吃颗药,很快有了困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既无梦,也并未在半夜醒来,在第?二天清早醒来时,像在长久的疲惫后?终于得到?了一次完整的休息。
为了避开早高峰,司机在六点时已经?在别墅门口等候,陈书淮陪姜宜出门,陈少希一个人和保姆在家,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照顾好两只小?猫。
车一路开上高速,往医院的方向驶去。越靠近医院,姜宜越是不安,目光紧紧盯着车窗外变化的景色,心中焦躁迟迟难以消解。
身边的男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结果还没?出来,不一定是坏事。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参与之后?的疗程,如果结果不乐观,就用最好的资源给爸医治,如果结果是好的,也会让人给爸做一份疗养方案。”
陈书淮将她的手紧紧裹在掌心里,姜宜转过?头看他?。
他?做事向来是最周全的,只要他?在意,他?能将所有事情做得熨帖至极。姜宜知道她虽然也能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不错的医生,但远不比陈书淮的人脉强,她既不能拿自己爸爸的健康赌气,也不能不对陈书淮这样足够善意的举动无动于衷。
可当一个人习惯性地独自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一切后?,忽然有一天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心,这关心又是来自于她早就不抱期望的前?夫,这滋味开始变得复杂。
姜宜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委屈,随之而?来的是得寸进尺的怨愤,但这怨愤在他?们现在的关系里已经?变得不合时宜,在此刻也显得很不礼貌。
她低下?头试图遮掩自己的神情,可陈书淮看得一清二楚。
他?握住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别怕。”
这话像一根针,猛然扎在了她的心里,那破开的口子涌出了一股被封存已久的强烈情绪,一瞬间汹涌向上冲向大脑。
姜宜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盈满了眼眶。
袒露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忽然落下,却砸在了陈书淮的手背上。
陈书淮将她拉进怀里。
姜宜的脸埋在他颈项间,声音也是闷闷的:“弄脏你衣服了。”
“没关系。”
“谢谢你能赶回来。”她说。
“我也是你爸妈的儿子。”
姜宜紧紧抱住陈书淮,眼泪又涌了出来。
纵使他们之间横亘了许多问题,但她在此?刻不得不承认,陈书淮是一个可以和她在父母问题上共同承担烦恼的男人。至少在这?一刻,当老姜躺在了病床上,姜宜知道她只能和陈书淮分享,也只有?陈书淮能够与她分享这?种难言的无助。
甚至无需言语,她知道他懂的。
忽然,陈书淮的手机响了起来,姜宜回过神,迅速坐起身擦了擦眼泪,“你接电话吧。”
陈书淮却掐掉了,“工作电话,不用?管。”
姜宜迟疑地问:“打到你手机上,应该都是大?事吧?”
“没关系,都安排妥当了。”他温声道。
实际上,他在前一天收到陈少希的电话时正在集团开会,所幸当天还有?一班抵达京市的国?际航班,他为了赶上这?趟飞机,从公司直接到机场,身上只带着护照和电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时间拿。
由?于走得仓促,在纽约的事务也并?未安排妥当,在飞机上时,邮箱里的邮件还在一封接着一封地来,手机也在持续地响着,他只来得及在上飞机前委托集团副总代为处理手上的工作,而?一些重要的事务,他罕见地拜托已经算是半个甩手掌柜的爸爸陈钊中帮忙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