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轮到戴姈这个小组值日,她和另一个男生负责擦窗户,那个男生擦着擦着就跑去上厕所了,之后再没有回来。
公然逃值日,一定是她这个班长平常太和蔼了。
戴姈踮起脚尖擦着玻璃上方的灰尘,忽然出现一只手拿走她手中的抹布,轻而易举擦干净了她踮脚都擦不到的地方。
那只手的手背上还有伤口愈合结出的痂。
戴姈回过头:“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后背抵着窗台才没接触到他。
周子呈帮她擦完了那一整块玻璃,“还有哪里没擦完?”
才不要他帮忙呢。
戴姈夺回自己的抹布,用力推了推他。
周子呈稳稳地站定,好笑地看着她:“还没消气?不然你找根棍子来,真把我打残得了。”
“少油腔滑调,我才没你那么闲。”
她嫌弃地说,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离他远点。
“那你说怎么办?不至于要跟我断绝关系吧,就为这么点事。”
他可是帮了她一个又一个忙,伤口都还在呢。
戴姈昂着下巴:“你管我,我爱怎样就怎样。”
她没打算跟他绝交,但也不想轻易跟他和好,想到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他耍着玩她就气得牙痒痒。
她提着水桶要回教室,见他想跟上来,大声呵斥:“不许靠近我们班!”
周子呈抱臂笑问:“如果我非要靠近呢?”
“那我就真的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她一连强调了两个“真的”,提着桶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还关上了门。
下次他再来道歉就原谅他吧。
戴姈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终究不是个记仇的人,看到他手背上因为自己受的伤就心软了。
可一连几天过去周子呈都没再来找过她,她有天去领教材“顺路”从高二(16)班门口经过也没看到他的人影。
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鬼知道去哪里了。
下课铃响,她无精打采地收拾课本文具,何丽娜背上了书包:“你今天要去播音室值班,我先走了。”
“嗯。”
播音室在五楼,去值班就意味着要牺牲吃饭时间,她揣着开门的钥匙和当做晚饭的面包往楼上走,到四楼时特意绕道去16班看了一眼。
还是没人。
她继续往楼上走,楼梯走到一半听到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也没停下。
五楼除了一间单独的播音室就是一大片宽阔的天台,起初还时不时有学生上来这里抽烟喝酒,被教导处蹲守抓了几批后就渐渐没人敢再造反了。
戴姈当了快两年的播音员,今天终于碰到几个不怕死的,偏偏这几个人里还包括了周子呈。
他背靠墙懒散地站着,指尖夹着根烟边和旁边的男生说笑边吞云吐雾,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戴姈看他这副悠闲的样子就来气,原本都要开门进播音室了,拔了钥匙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他们几个也看到了她,见她走过来有个男生戏谑地调侃:“小学妹你有事?”
她微肉的脸加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就乖,他们都以为她是高一的。
戴姈手叉腰在他们三五米外站定,铿锵有力地说:“学生禁止吸烟!这还是在学校,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校纪校规了!”
话音刚落,先前调侃她的男生噗嗤一笑,其余几个男生也接连笑出声。
周子呈倒是把烟头灭了,含笑的眸望向她:“小学妹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
竟然还跟着调侃她。
戴姈轻哼了声,转身大步走进了播音室重重摔上了门。
她坐在播音室主播台前,连播了两首钢琴曲才静下心来。
在她还纠结要不要原谅人家的时候,人家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就应该果断地划清界限。
一首钢琴曲又播完,她从音乐列表里随便添加了首老情歌续上,低头从抽屉里取出颗糖果含在嘴里,今天准备要读的现代诗就放在桌边,却实在没什么朗读的心情。
糖果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散开,她百无聊赖玩弄手中的糖纸折成一只千纸鹤,刚展开翅膀纸鹤就被人夺走了。
周子呈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手掌搁在她面前的A4纸上,“今天怎么不读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