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打火机都点着了,黎川才想起什么似的,又把烟放下:“没跟你开玩笑,差多少钱就直说,你打工也挺辛苦的,挣那么点钱也补贴不了多少疗养费。”
“你对心莱这么了解。”
“不算了解,只是问过朋友。”
啪嗒。
刀叉与瓷盘相撞,发出轻微声响,方冉怀吃得差不多了,索性放下餐具,一脸探究:“问朋友?你偷偷调查我。”
被戳穿的人丝毫不慌张,甚至连道歉的想法都没有,他猛一拍桌:“别多想!我没其他意思,也对你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烛火跟着他幅度晃得厉害,方冉怀生怕这人一不小心把家点着,赶紧把蜡烛放到旁边。
“好奇还不是感兴趣吗?”他凑近他。
光被带走的瞬间,黎川眼前又暗了一点。他醉了,只能依稀分辨方冉怀近在咫尺的脸。
“……不知道。”烛光将他们的剪影放大投射,朦胧中黎川看见他和少年紧凑的影子。“好奇和感兴趣不一样,我不关心你。”
“是吗。”
“嗯,不关心你,也没有不开心。”
“好,不在意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一阵鼻酸后,黎川觉得眼前更加模糊,连墙上两人的剪影都包裹在眼泪中。
“我开心,我很开心。”他埋进少年温热脖颈处,“彻底自由了,我很开心。”
方冉怀沉默地抱着他,将黎川滚烫的痛楚全盘接收。
半晌,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平静,方冉怀才试探性地拍了拍他:“带你回房间吧,黎川?”
恍惚间,黎川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着他滚烫的脸颊。就像是小时候生病发烧,谭玉珍就总是用微凉的手探上他额头。
他听见谭玉珍模糊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理智被酒精剥夺,黎川下意识地往清凉那边靠,嘴里呢喃着:“不行,还得回去……妈妈答应了弟弟的……”
“小川。”谭玉珍的嗓音突然清晰了,紧接着,她与二十年前无异的面容在一片刺眼的白中浮现,“……现在你先回房间,爸爸妈妈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轰隆!
惊雷炸在耳边,混着暴雨倾盆而下,黎川看了眼窗外被雨朦胧的景色:“可是……”
“黎川!”一向温和的谭玉珍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不由分说命令道,“回房间。”
余光看见年幼黎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谭玉珍嗓音才带着几分哽咽,指控着客厅的另一人:“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在外面搞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但就是不能把人带到家里来。黎川还那么小,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个家!”
“我都说了她很小心的,人家只是好奇过来看看,没其他意思。”黎广安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大腿,身体微微前倾,“我们只是正常相处,就算黎川发现了也大可以把她当成朋友介绍给他,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才惹人怀疑!”
“你说什么呢?到头来还变成我鬼鬼祟祟了是吗?黎广安你做坏事是真的不心虚啊!”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你那该死的肚子!你——”
轰隆!
雷声又大了一点,夫妻二人吵架的嗓门跟着提高,黎川躲在二楼,将埋怨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