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丫头还不是普通的有趣哩。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笑声低柔且富磁性,如呢喃、似轻吟,催化得人目眩神迷,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打个呵欠,疲态尽露无遗,身子不禁略微一倾,差点往他结实宽阔的胸襟跌去。
她狼狈的稳住摇晃不定的身子,秀眉轻轻蹙起,表情颇为懊恼。
“累的话就靠过来睡,这样会舒服一点。”见她疲态尽露,妖刀释不失温柔体贴的说。
“不必了,我精神好得很呢。”她罢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然姿态,倔强的僵直着身子硬撑,但到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颓软在她原先拒绝的一片好意之中。
风一扬,怀中人儿纤若无骨的娇躯轻微瑟缩,他体贴地拢了拢莹白如絮的披风裹住佳人,自动将轻柔的簇拥调整为密不可分的包覆。
见她熟睡,妖刀释徐徐摘下脸上的血纹面具,终于露出一张冷魅孤绝、俊逸非凡的脸庞倒映在澄澈的湖面上……
但是,如此俊俏绝伦的五官只换来他投射出一道矜冷、谴责的眸光!
妖刀释深恶痛绝地别开冷魅慑人的闇眸,对于这张绝对可以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俊脸,始终不屑一顾。
“这张脸依旧还是那么面目可憎哪……”
他低声沉吟,若有所思似地轻合上黑眸,任由思绪缓缓倒流,追溯着从前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不堪回首的过往……
“呵呵……”
男人盯着这张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俊美脸庞,不止一次的逸出邪佞荒淫的笑声,象征着他体内最原始的欲望即将进发。
男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澈字,乃是皇室成员的一份子,身上流露着皇室富贵凌人的气势自是不可言喻,而且东方澈长相俊美,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十几年了,就为了粹炼出这么一个硕果仅存的另一个自己!
一个彻底承袭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世间上最完美无缺的作品,同时也是他东方澈最引以为傲的美丽禁脔,世俗眼光一致认为血浓于水的至亲,眼前这个叫“东方释”的小男孩!
“爹、爹?爹……”小孩呐呐的低喊,俊美的童颜显得无措惊慌。
瑟缩在床角一隅的腰背后面,暗藏着一把锐利无比弯形短刀,偷偷塞刀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项变态游戏另外一个无辜的牺牲品,那个怀胎十月生下他的美丽女子,东方释的亲娘!
“住口!谁是你爹?”东方澈厉声斥喝该名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为爹的小孩,深沉邪恶的瞳眸,没有流露出半丝身为人父应有的慈爱,有的只是更加阴狠的掠夺之光。
他是他处心积虑培育出来的禁脔,供他纵欲玩乐的发泄物,绝不是他的儿子!绝不是!
当东方澈伸出魔爪扑向自己时,东方释忽然抽出预藏好的凶器,直刺刺地没入东方澈的心脏,彻底贯穿!
“……呃……你……”
东方澈瞠目结舌,抖簌得语不成句,赫然暴凸胀大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撑破他的眼皮,一向邪俊勾人的双眼,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恐怖过,到处可见红色蛛网在他惊骇的眼底肆虐!
鲜红色的液体犹如雪花般四处飞溅,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绚丽璀璨的长弧,加速刺激着东方澈充满血丝的瞳孔迅速扩张放大,东方澈甚至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气绝身亡。
闯下弥天大祸的东方释被送交至宗人府审判,当下便立判绞刑予以处死,而罪名是——弑父!
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在他被父亲召见的当天晚上,选择以上吊自缢,来结束自己多舛的一生。
行刑当天,一名手持红莲妖刀的狂人闯入刑场,劫走了东方释,事后东方释追问他因何出手相救,狂人的回答竟然是——
“因为你弑父!”
狂人生性极端变态,之所以会出手相救,纯粹是因为东方释逆伦弑父的行为,正好对了他的味儿,教他甚为欣赏,进而兴起一股收他为徒的念头。
但,一日为师,就一定是终生为父吗?
当然不!
被这么一个视伦常道德为无物的噬血狂魔一手养大,东方释脾性岂有不受影响的道理?
因此在他的认知里头,没有所谓的尊师重道。
只有杀戮,才是唯一。
唯有弱肉强食,才是永远不变的定律!
弱者,活该倒楣被剥削,必须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承担一切后果。
强者,永远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拥有享受掠夺、杀戮的特权。
可是东方释的青出于蓝胜于蓝,似乎是狂人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他没料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竟然会为了自己手上的红莲妖刀而挑战他。
因为他的徒儿东方释,根本不耐烦等到他百年之后,再来顺理成章接手他的红莲妖刀,索性提出决斗的要求,甚至不惜以自身性命做为筹码,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红莲妖刀!
他若输,自当一死了之,绝无半句怨言。
他若败,立刻让出红莲妖刀,不得有误。
公平的协议,公平的比试,究竟谁技高一筹,全凭手下见真章了……
然而师徒二人一为护刀而战,一则置之死地而后生,心态上的各有所异,造就出超出当初协议外的第三种结果,也就是——
东方释夺刀杀人,继“弑父”之后,再次被冠上一个人逆不道的罪名——
弑师!
但,那又如何呢?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知道,红莲妖刀在他手上光芒更胜以往了。
一名顶尖刀客毕生所追求的,无非是一把与自己契合的刀,除此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是不重要,甚至于是不值得一提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