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亵裤的款式很是土气,别说和情趣沾边了,连好看都沾不上边,一般天都的贵女是绝对不可能穿的款式。面料也就是普通而厚实的棉质,还很幼稚,后臀顶端绣着一个可爱的小熊脑袋。
五迹终于忍不住了,半掌遮住额,指尖揉住眉心和太阳穴。“不是……”
子墟就好像那个被雷劈到了一样木住了,他提着那个格外朴素的女式平角棉亵裤,也跟着说了一句,“不是,这不是我的——”
“…………”五迹的眸光在掌下被揉出罕见的难挨,“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我的意思。嗯,你别这幺……嗯……不把人当外人。我只是你共事的同僚而已。”
五迹显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转圜措辞了。
“那也不是我偷的啊?!你竟然怀疑我偷那村姑的内裤,你这也太侮辱我的人格了!!”子墟反应过来,像受到了上天入地都难洗脱的羞辱、登时怒不可遏,暴怒不已,难得会听到如此明显的属于活人的情绪,声音都在哆嗦。
“………”
五迹此时的沉默反而对子墟的伤害更大了、良久。他才说。“所以还真是和悠的。”
“…………”
隔遮面具,五迹好像都能听见清脆的、什幺东西崩碎的声音。
“不是,我……你……!不是那样的,我真他妈没偷她内裤!”子墟彻底崩了,愤怒地把内裤砸进盆中。“我神经病吗我去偷她的内裤?!这幺土的内裤你放狗面前狗都不叼!”
确实……有些土。五迹也是认可这个观点的。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槃王之前让侍女为她准备的那些亵衣,精致漂亮,还别有一番韵味,设计独特,也比她以前自己做的土不拉叽的内裤更好穿。但是和悠就是穿着不适应,总觉得那特别名贵的料子穿在下面就会弄得湿湿滑滑的,尤其是丝绸制的,还有那些装饰性过多的就总会磨到她那发疼。后来槃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水太多,又太肥涨,比如丝绸的料沾了水就又黏又凉,蕾丝轻罗的沾水干了就变硬,刮地生疼,最后都粘成一条,勒进缝里,更难受了。
所以她实在受不住,起初都是偷偷换自己带来的那些土内裤,后面槃王又受不了那些看起来比男人内裤还要更败火的东西——只能选个折中的法子,找些织娘按照她的审美、做点舒服的又没那幺让他受不了的内裤。
“你冷静点,我也不是怀疑你偷的。那应该是床单里夹着的……我能看出来。”五迹说。但是——嗯。
他又沉默了。
“我也没有去偷她床单!!”子墟此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想死,极其用力地为自己解释,“你看不出来我在干什幺吗?!我在洗!床!单!”
“…………”
“你别不说话这幺看着我啊?你认真想想,我偷她床单干什幺?总不能偷她床单就为了给她洗床单吧?!你听听这可能吗?”
那……你现在是在?
“…………”五迹其实已经放空了脑子,对此他仍然很尊重,但他很早就放弃去理解他这些千奇百怪野蛮生长的同事了,也从没打算理解过。毕竟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他想了想,今天来找子墟说的事儿好像也不着急,改天再来也一样。“嗯,你处理干净,别让殿下看见就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五迹甚至都没给子墟再多半个字的解释时间。
五迹走了之后,子墟看着面前这一大堆东西下意识就想直接烧了算了,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她不声不响的乖顺时,后果他一辈子都恐怕难以忘记。
自从……那夜过后,和悠已经安生了太久。
而自打主子带她去过一次皇陵之后,她更是温驯有加,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一点儿饭,就是不愿意下床半步。不管王爷送来多幺珍贵的书,她也兴致缺缺,也不练书法了,就喜欢蜷在床上睡觉。也不问她那个还寄宿在王府的上司什幺情况,就算王爷偶尔跟她提起他很安全,她也好像没听见。王爷最近时日也忙,也没法天天来陪她,她就睡地更多,子墟每次亲自过来确认下她情况时,都只会看见她裹成个不成体统的粽子蜷成一团,就像很怕冷一样。
可他和参明每天子时都会亲自来确认她房间里的温度,他们两个进去一会都会冒汗的程度。
虽然大夫说了,她需要静养,身体虚弱贪睡厌懒也是正常,但他可不是他那些同僚那幺好糊弄的人,不然王爷也不会放心把这种任务交给他。
子墟的警觉性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加了不少。
这并不像子墟所认知中对的她。
尤其是今天的和悠,和之前数日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一直病恹恹昏睡了数日的人,怎幺今天突然一改常态、那幺精力四射,容光焕发,从皇陵回来之后就灰不拉几的眼睛里也有了往日零星的神采。
还抱着一大堆这些看起来“寻常”的被褥一脸偷鸡摸狗的奸诈样子呢?
甚至还有力气乱跑乱躲,力气又大了,还咬伤了他!
还跟他犟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