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砚见到了火候,假意哼了一声,便挺直腰板离开,沈长清倒不用装,那一身气势就将俩小卒吓的不敢抬头。
直至俩人离开,后面的守卫偷偷瞄了几眼,一脚踢在那矮子屁墩上,气急败坏的抹了把汗咒骂道:“死老二,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那矮子“哎呦”叫了几句,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了几句歉意的话。
方才那两人别说拿着主子的令牌了,就算是什么都不拿站在这都能把他吓够呛。
一身强压,怪吓人的,特别是一直不说话的那个人,光是不小心瞥到他的眼神都感觉自己掉进了冰水里,一股子要溺死人的感觉。
……
俩人出了那地牢,才发现这里只是白鹤居的后山,所以这些人带着他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只是害怕有人记住路线!
“哼,倒是个机灵的!”姜枕砚暗讽一句,俩人脱下黑袍丢弃才一路进了白鹤居后院。
又是悲切荡肠的琴音流转入耳,像失落鸟儿的悲鸣,颇有几分物是人非,山长水阔。而琴音里的思念和惋惜让沈长清的心中也不自觉的跟着惋惜。
姜枕砚不通音律,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受影响,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那琴音也越发明显。
沈长清一双凤眼澄澈见底,看着纱帘后虚虚实实的身影,那琴音却是没有断了:“瑶琴若为浊物,这翠竹圆月,又该如何自处?”
似惋惜,又似嘲讽!
白鹤的琴音戛然而止,他的指腹按着弦丝,眼中的悲切还未散去,沈长清一席话倒是让他回味了一番。
清冷的月光撒在翠竹上,竹影婆娑,白鹤一潭死水般的眼眸微微动容:“这位朋友,似乎意有所指?”他音色温润,应当是位如玉的公子。
姜枕砚放出灵识,却发现此地就他一人,顿时不再忍耐,怒道:“哼!小人白鹤…”
姜枕砚提着顺来的破剑几欲杀入亭中,却被沈长清制止,姜枕砚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看不真切,顿时有些焦灼。
白鹤毫无起伏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逐客道:“想必是前院的客人吧,后院不待客。”
这白鹤装的一派好样貌!
姜枕砚目光一沉,这白鹤为何还如此淡定?他很快掩去眼底的疑惑,讽笑道:“没想到明面上自诩文雅之士,哼,背后却是那般做派,呸!可耻!”
沈长清一直没有开口,但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哼!无礼小子,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白鹤声音冷淡,隐约带了几分愤怒,他苍白的手指却怜爱的抚过琴身。
姜枕砚星目微眯,他也发觉了白鹤的不对劲,难不成他不知道他后山那些事儿?
心上一计便开口激道:“枉你一个文雅之士,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不得善终之事,今夜我等上门就是取你狗命,为死去的无辜,报仇雪恨!”
白鹤听着外头那毛头小子叫嚣,不屑一笑:“我白鹤生平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若他们也算无辜,这世间早成炼狱。”
他一世清名,岂容这些后辈抹黑!
这回姜枕砚一脸疑惑的看着沈长清,他是无话可说了,这白鹤,怎么…好像不知情,他装的?!
还是修习邪术的杀人狂魔,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沈长清眼中几分深色,又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他上前一步,劝道:“一生如此成就,就此功亏一篑,你可曾惋惜?!”
话里话外,白鹤总算听出来不对劲,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琴收好,一边答道:“有话便直说吧,若二位对我有误解,我解答便是。”说着便起身撩起纱帘出了亭子。
一念起
看向沈长清眼底有微微的欣赏。
姜枕砚转头劝着沈长清,一脸焦色:“公子莫听他胡说,人心惟危切不可信……”
听到身后的动静,姜枕砚迅速转头,就见到了白鹤的真面目,他紧握着小破剑的手也微微顿住,本以为这白鹤要么是仙风道骨,要么是超凡脱俗。
再不济也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可现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位满头白发,面容疲倦的男子,那冷峻的面色苍白无力,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仿佛一潭死水,也没什么情绪,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将他卷走!
姜枕砚张了张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作何言语。
白鹤睨了他一眼,气的半死却不好发作,只自顾说道:“坐吧,你们大半夜闯进我的院子到底要说什么?!”他十分不耐烦,但不解释清楚,这俩人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沈长清看了姜枕砚一眼,姜枕砚心领神会,这才转变态度道:“失礼了,因为我们有同行的人被这白鹤居的人抓走,以为是您的手下,这才找上门来!”
姜枕砚直言不讳,三两句说清了夜闯后院的原因!
白鹤气消一半,一脸茫然道:“白鹤居的人向来恪尽职守,怎么会无缘无故抓走你们的人?!”
白鹤心里一松,暗道:这俩人怕是寻错仇了!
姜枕砚这才掏出令牌,娓娓道来,从船夫说到地牢,只见原本波澜不惊的白鹤从一脸不可置信到一脸愤怒!
“放肆!兰亭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一拳拍到石桌上,气的不行!
“烦请二位带路,若所言非虚,我一定还大家一个公道!”白鹤气的胸廓起伏,喉咙一腥,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姜枕砚顿时警惕起来,不情愿道:“你不会在把我们骗回去关起来吧?”沈长清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腰间的平安符,姜枕砚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