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那么一两次,斯内普会出门,去镇子里唯一的医生那里,很快的就会回来,带着几袋各种颜色的药片。
一日三餐,在午休或者下午没有顾客的时候,哈利会去伐木场那里借一些小工具,对那些破损或者已经足够老旧的家具什么的修修补补,天气慢慢的变暖,而斯内普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起码哈利没有在竖起耳朵的情况下,再听到压抑的咳嗽声。
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小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到店里露了个面,那些人对于哈利的突然出现,有着小小的好奇,他们往往趁斯内普不在的时候,拉着哈利问东问西,问的最多的,是哈利和斯内普的关系,对此,哈利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家餐馆的老板娘,就是那个叫丽莎的中年妇女,她对于哈利似乎有种优越感,她不止一次的告诉邻居或者其它的什么人,哈利是斯内普的‘亲戚’,她为这个寻找家人的小伙子指点了路线,这让哈利心惊胆战,生怕斯内普听到什么。
好在,小镇上的人似乎并不太乐意和斯内普交流,也许是因为他表现出的疏离或者拒绝的态度什么的,那个男人总是过于的冷漠,但现在起码没有了之前的浑身是刺的感觉,总之,斯内普完全没有反应,这让哈利大大的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很不舒服,原因,他说不上来。
春季的雨水总是很少,难得的,在天色阴沉压抑了两天后,下起了雨,从如同毫毛般的断续飘洒,到突然的,天地连成一线般的瓢泼,哈利手忙脚乱的把打开透气的窗子关上,然后靠在门框上,盯着雨幕出神,想象着,如果在门外加一个带顶棚的小小走廊,那么,夏天或者秋天的时候,斯内普就可以坐在廊下看着雨幕,喝上一杯热茶。
想到了这里,哈利扭头看着坐在已经熄灭了的壁炉前看书的斯内普,唔,没有了燃烧的炉火,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在这种天气里显得更加昏暗,微微皱眉,哈利考虑着,能否和他的老板商量一下,换掉一些灯泡,比如说卧室和客厅。
明显的不会再有顾客登门,原本就已经接近黄昏,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偶尔可以看到从某家厨房的通风口里散出然后飘进雨中的炊烟,木头和石头混合搭建的一栋栋房子,原木的色泽和青黑的石块儿在顺着风飘来荡去的雨丝中显得模糊而扭曲,小镇上安静至极,除了雨声外,间或可以听到那些被圈养的看门狗,冲着雨幕发出吠叫。
突然的,从二楼卧室里传来的悉嗦声响让哈利的身体瞬间的僵硬,双面镜!梅林!他已经好久没有和那里联络了,很显然,他的朋友们有些担心,好在,他把双面镜的信号方式,变成了如同普通闹钟的铃声。
绕过柜台进入客厅,有些紧张和尴尬的,哈利冲着斯内普点头:“那个,我去看看,似乎闹钟定错了时间……”
斯内普从书上抬起眼,看了看局促的哈利,点头,在人急匆匆的跑上楼梯后,才把目光收回,慢慢的环视着一点点的,被他的雇员改变了不少的房间。
壁炉在熄灭不用后,被哈利用了一天的时间清洗,脚下的地板上,有着几处崭新的修补痕迹,外侧的柜台和放药膏的柜子也被刷洗了一边,并且多了几块儿还散发着原木气息的补丁,而他身下的椅子,那些包裹上的皮革里面,也被填充了柔软的海绵,依靠上去,舒服了很多,似乎他雇到了一个勤劳的年轻人,这很难得。
低下头,斯内普把目光落回根本没翻几页的书上,指尖在一个段落间划过后合上那本不知道是哪个作家写的平淡故事,慢吞吞的起身,离开椅背上温暖的皮革,让他背上的肌肤有了瞬间的寒意……
哈利带了歉意的向双面镜里的好友道歉,然后对着挤到镜子前的小教子微笑,听着软糯的童声喊着教父,满心温暖的同时,多了一丝责任感,汇报了自己的行程,却刻意的隐瞒了找到斯内普的事实,答应了经常联络后,哈利收好镜子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修补好的灰白色发呆。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忘记了已经找到斯内普的事实,带着隐瞒,带着谎言,带着说不出的混乱思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那个几乎完全变了个样子,收起了高傲和尖刺的,显得陌生至极的男人身边,他甚至于已经记不清上次摸到魔杖是什么时候。
哈利把手伸到褥子下,摸出藏在床板和褥子间的魔杖握在手里,一点点的,从杖尾抚摸到杖尖,气息相连,如同手臂延伸的感觉,让他小小的勾起了嘴角,但更快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抿紧了嘴唇,把魔杖再次的放回原处,握住了拳……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哈利就趴在窗户边,瞪着雨幕中的后院,看着那颗不知道死活的树在雨中僵持,然后把目光挪向远处,空旷的天地,漆黑一片,冰冷的空气夹带着细小的雨滴不时的冲击着露出的脖颈,缩缩脖子,哈利把手指间夹着的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
哈利并没有烟瘾,也并不觉得这种细长的,散发着古怪味道的小东西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些男人们把这个小东西叼在嘴里的那种感觉,苦苦的,有些冲的气味在嘴巴里停留,然后通过呼吸在肺部转圈,最终带着所有的沉闷和无所适从从鼻子里喷出,留下的只有平静。
夹着烟的手放在了窗台外面,已经冰冷到有些僵硬,春雨也不是那么好看的,几滴雨水打在了烟头上,发出嗤嗤的声响,把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的那点红芒彻底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