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怒吼,一只手扯住了她,试图把她拽回去,但女孩儿很坚决,仍然不依不饶地一屁股跨坐在了窗沿上!
“你要干什么!”女人嘶哑地喊着。
女孩儿大哭道:“考不好能怪我吗?又不是我不想考好!他们吵了大半夜,我一晚上都没睡觉!这样谁能考好啊!呜呜呜,没法活了!”
那女人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女孩儿又哭了一会儿便钻回屋里,反手把窗户关上了,将一切声音隔离起来。
顾嘉翊看了看那扇窗户,又看了看作家的窗户,两个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他想了想,立刻给郝强打了电话,片刻后,警车来到,顾嘉翊便跟他们一起去了刚才的那户人家调查。
那扇窗户正是女孩儿的卧室,卧室隔壁是作家的书房。
女孩儿:“因为第二天期末考试,所以那天我很早就躺下了,想着能早起再复习一下,谁知道隔壁突然吵了起来,声音特别大。”
郝强:“能听出来他们在吵什么吗?”
女孩儿努力回忆:“声音虽然大,但也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叔叔在说什么。但阿姨好像很气愤,说太缺德了,这样的钱用着心里不踏实,还说这样会把人家逼上绝路……其他的,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郝强边记边问:“大约吵了多久?”
女孩儿吐槽道:“好久啊!我看表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后来他们和好了。但我惨了啊!别说早起复习了,考试的时候,我还困得跟猪似的,啥都记不起来了!我妈还老是拿这个成绩说事儿!”说着白了她妈一眼。
女孩儿妈妈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可是学校不会因为这个照顾你啊……”
顾嘉翊突然问道:“你们知道那家女的有心脏病吗?”
女孩儿妈妈:“知道啊,她自己跟我们说的。不过她除了手指因为受伤拿不住小东西之外,身体还挺好的,脾气也不错,我们从没见过她犯病。就这一次,结果人还没了……唉,真可惜,她还那么年轻。”
作家的妻子去年因为意外事故,手部受了重伤,做了手术但并没有成功,手指活动受限,只能做一些简单粗犷的家务活,精细活就干不了了,像药片药瓶这种小东西基本上是无法拿起来的。
顾嘉翊跟郝强相视一眼,又问了些别的问题,便起身离开了。
这次他们直接去了医院,调取了作家妻子的病例,又找到了心脏病专家咨询,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他们走出了医院,每个人都表情凝重。
“我只知道不吃药会引起心脏病复发,原来吃多了也会心脏病复发。”郝强摇头道。
“记录显示,死者体内的确留存了过量的药物,按理说长期吃药应该了解用药量的。”另一个警员道。
“嗯,很难理解他不是故意的。”
顾嘉翊没说话,脑海中回想着郑国锦针灸杀人案的情形,特别是开棺验尸时,仵作侯永跟天津知府沈家本说的那番话。
谁能想到通过头部卤门骨和牙齿的异状,竟然能看出是下半身受伤所致?同样的,同是心脏病,起因居然不仅仅是没吃药,还有药过量了!
亏自己还一直觉得是小器灵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原来真正浪费时间的人,是自己……
顾嘉翊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件事就像一个闸口,一开启,所有的洪流便一涌而下,整个事件从逻辑上连成了一体,他们立刻再次询问了作家,在事实面前,他对于谋杀妻子供认不讳。
其实他早就烦妻子了,因为妻子工作忙,并且很多家务活因为手指的原因无法做,这就使作家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一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没有足够的时间写作,即使写作,思路也总是被零碎的事情打断。
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写作效率。久而久之,他的心情越发焦虑和暴躁。
那天,当他得知艾丽丝的事情被媒体曝光,顿时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在妻子面前炫耀起来,不料却被泼了一瓢冷水。
妻子对他的计划很不屑,说他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总之冷水一瓢接一瓢地泼了下来,不但浇灭了他的热情,还让他更加火冒三丈,原本积压的不满全部爆发了出来,于是两人大吵了一架。
妻子越吵越气,认为他不但是个废物,还是个猥琐的小人,要将他的计划和之前的一些丑事曝光出去,作家一听急了,认为妻子这是想断了他的路,为了以防万一,他先好言安抚住妻子,然后借给她拿药之机,将几倍的药量兑到了一起……
“你说你是临时起意?”顾嘉翊问道。
“是的,我当时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没想到竟然……”作家的双眼充满了泪光,微微颤抖着的手握成了拳头。
顾嘉翊接着问道:“可是,她表现的仍然是心脏病复发的症状,这个结果你不觉得有些太巧了吗?但凡加入别的什么药,也不一定就是这个症状。”
“啊!”作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我只是凑巧放进去的啊!”
顾嘉翊:“当时已经是凌晨,显然你们早已忘了吃药这回事。我们咨询了医生,就你妻子的身体状况来说,这个药即使断个一两天,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事实上,当你妻子短期出差的时候,也出现过断药的情况。这些你不会不知道。”
“我……”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坦白吧。”
作家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他的确早就想用这个方法来除掉妻子,不但为了解气,也为了摆脱负担,更是为了那笔钱,那笔她在得心脏病之前就买入的巨额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