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妈妈看她没出息的样,笑骂一声,“你个丫头,还不快去廊下收拾干净。”
阿草应承着出去了,萧鸣笙自己守着粥,也看着灶上的动静。锅里就蒸着红薯,想来卢妈妈他们就是光用红薯顶饱的。
等到了米粥熟了,袁志也还没回来。
这碗粥,是卢妈妈亲自下的米,再加了山药,也就一碗出头的份量。她亲自倒了,送到郡主房中。
萧鸣笙本想问问午食的事,看着卢妈妈鬓边的白发,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铁棍山药粥,是在卢妈妈的眼皮底下煮的,不像红薯汤怕被发现,自然是将山药煮得绵软。
伴着米粥,也该是养胃的佳品,可萧鸣笙尝了一口,是照着从前的方子做的,米香浓郁,山药粉糯,红枣甜香,可就像是缺了什么。
卢妈妈还候在一侧,颇是担忧望着郡主蹙起的眉头,“要不,往里头加一些糖?”
“糖?不用不用,一点点盐巴调味,刚刚好。”萧鸣笙抬头便看到她揪心的模样,“嬷嬷去用饭吧,我这儿不用伺候,你和阿草都安心吃着。”
卢妈妈不大放心走了,米粥加料,都是郡主亲自做的,她都不好尝一尝,难不成味道不好?
阿草在灶房里,也有些好奇盯着剩下的一点点米粥,好吃么?这棍子和红枣一起煮,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红薯快冷了,你怎么不吃?等我做什么?”卢妈妈笑着走过去,又不着痕迹将山药粥的锅拿开了。
这次,当真是冤了阿草。今年才吃了几天红薯,还没腻呢,也不馋棍子。
今日阿草有口福了,没吃到棍子粥,但袁志如愿捉了兔子回来。背上也不知是从哪里取来的竹篓,上头是好大一把野葱,底下不知藏什么好东西。
阿草走进一看,更是一蹦三尺高,“郡主,是山鸡诶,诶嘿山鸡……大哥可真厉害。”
一听说有兔子和山鸡,萧鸣笙的脑子里已浮了好几个菜谱上来。吃肉,吃肉,等不到晚饭了,下午茶就吃肉。
兔子是活捉的,在小院铺的石板上,一蹦一蹦的,异常可爱。
连袁志这种大粗的汉子,都晓得拿只鲜活的兔子来讨主子的欢心。若非是顾忌着身份,萧鸣笙是很想同它一道蹦一蹦,这可是肉啊,香喷喷的,新鲜跳动的肉啊!
“卢妈妈是不是也不大会做兔子?”他家柔弱不能自理的主子兴奋发问。
袁志看了眼阿草,她同是迫不及待说道:“兔子可以烤,就是卢妈妈不会做,大哥也能做的。他在军中外出时,遇到什么都是能吃的。”
“烤兔肉不难……但是……”
袁志斟酌了一下,就被萧鸣笙找到了话,“单是烤的话,未免单调了。若不然,由我来做一做。我的脑子里有几个蜀地处理兔子的法子,从前未曾听过,光是看看就已经要流口水。对了,家里是有辣的东西么?譬如,茱萸?”
阿草不大懂灶房的事,歪着头疑惑道:“郡主想要辣的,直接用辣椒就可以了。茱萸,反而是个稀罕的。不过郡主要的话,大哥去山上再采,也有的。”
袁志也跟着点点头。
“……”
萧鸣笙拢着身上的披风,保持着合宜的笑:这时代,怎么红薯有,辣椒也有?原身要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真是每一句话都露了马脚。
“既然有辣椒,就不必麻烦去采什么茱萸了。”
萧家的几人是存了哄主子开怀的心思。阿草更是如此想了,就卢妈妈那手艺,自己都吃得下。兔子那可是肉,郡主又不拿来烤,也不会烤糊,再如何,自己都能吞下去的,嘻嘻……
“你们能吃辣的吧?”她知道就原身的体质,就是做出了兔肉,也吃不了多少,还是得顾着他们的口味。
“能的能的,从前在西北,一年得有大半年是在下雪,不吃辣,就要冻死人了。”
阿草吸溜着口水,已经吃了好几天的红薯了,光凭着郡主这一问,散发着腥气的兔肉,也变得鲜活可爱起来。
刚刚还在蹦蹦的兔子,被袁志拎出去宰杀,回来就变成了这一盘切好的粉肉。
红烧兔肉
余下的事,阿草想让萧鸣笙口述,她跟着做。
但做饭饱含了无数适量、少许的琐碎环节,还是自己加调料稳妥些。
萧鸣笙让阿草去烧火。等着水开,将兔肉放进去汆烫后,中火烧锅,放油烧热,放入兔肉翻炒至水分炒干。
光是到这一步,阿草半站起来瞧了好几次,“郡主,要不,我们就这样吃吧。”她没忘记那碗怪味红薯汤。这水也滚了,肉也该熟了。
“才到哪里啊,蜀地食方的精髓还没做出来呢。”萧鸣笙又倒入开水,浸没兔肉。
阿草看得心怦怦跳,这回做岔了,可没有糖来救一救。
殊不知卢妈妈暗地里也相助一二了,送来了炖菜的卤料包,往常是放在冬日里用的。
萧鸣笙也没全用,只挑了桂皮、八角出来,和姜、辣椒一起放入烧开,好在家里也有酒、酱油、姜和糖,同盐一道放了进去。
有了这些大料,方才弥漫着的腥气,全然逃了个一干二净,屋里只有浓浓的肉香。
萧家要守孝,守得异常诚心,几乎不见荤腥。家里久也没这样的大菜了,就是守在外头的卢妈妈也不免是跟着吸了吸鼻子,再暗暗抹了眼角,“原先郡主和我说,只要清粥,其实是在照顾奴婢吧?”
袁志没附和,只是默默将宰杀过活物的院子多冲洗几回。山上来的泉水,要多少有多少。郡主养病,他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能奉上,但他能做的,定是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