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凌乱的贴在他的脸颊上,心脏跳动的砰砰声急促的传入耳畔,范卿洲将吞云留给了祁憬笙:“若有急事,以卟未棠催动吞云即可唤我。”
他说完,只留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背影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祁憬笙的视野中。
卧房内,范卿洲在关上房门的刹那瘫坐在地,鬓角渗出层层冷汗,原本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
“范侍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屋内昏暗,他恍惚的抬眼,不知从何而来的画面闪烁着与现实重叠交错。
一个冰冷的手攥着他的脖颈,强烈的窒息感压的他眼前一片漆黑。
…疼。
他伸手,想将扣在自己脖颈的那只手推开,只是他无论如何挣扎,双手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软绵绵的垂落着。
“你求本尊,本尊便放过你,如何?”那人语调戏谑含笑,像是在玩弄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祁凌…”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唤着身前攥着自己脖颈的人。
祁凌?
他费力的掀起如同千斤重的眼皮,一呼一吸间都像是被人死死的攥着心脏,疼的他指尖蜷起,只可惜,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的视线,他拼命睁眼也没能看见自己身前的人是何模样,他只能听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
“小师叔,与本尊在一起,你就这般不情愿么?”那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下一刻,颈间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却将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
颈间的刺痛在他触碰到那人的背上时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腥气。
那人嗤笑一声,冰凉的指尖按压在他血迹斑斑的脖颈上,他抿着唇,额角青筋暴起。
“求我。”
疼痛逼得他格外清醒,却又觉得荒唐。
祁憬笙怎么可能会这么待他,更何况,即便祁憬笙当真入了魔,自己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沦为…一个任人宰割的玩物。
“…放手。”这次,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只是记忆中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逐渐放大,直到他骤然睁眼,眼前空无一物,他依靠在木门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凉的氧气。
凉气疯狂灌入鼻腔,刺激的他愈发清醒。
他缓了半晌,才伸手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顺着木门逐渐起身。
直到呼吸平稳后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被冷汗彻底浸湿了一片。
只是无论方才的画面是真是假,都提醒了他,他不能再与祁憬笙如此纠缠不清。
不论是对他,还是对祁憬笙而言,继续任由此等令人咋舌的关系发展下去都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说不准他们当真会因为这缕朦胧的情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范卿洲平复好情绪后敛起眸,思量了一会,对于祁憬笙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少年必然是不能立刻与他划清界限的。
更何况他恰好在这时陷入此等梦魇,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有人刻意而为,想要离间他们也不无可能。
范卿洲疲倦的揉了揉额角。
吞云忽然发出一声嗡鸣,范卿洲当即推开门,直奔吞云而去。
“小气鬼!离丞仙尊又没说要把你的剑拔走,看一眼怎么了?”曲南徵嗓门极大,他的话刚出口就惊了树上的一对鸾鸟,鸾鸟叽叽喳喳的在曲南徵头上转了几圈,随后落下一坨湿漉漉的…鸟粪。
曲南徵头上一凉,伸手一摸,瞬间炸毛:“啊啊啊啊啊!”
曲南徵怒目圆睁,瞪着早就飞远了的那对鸾鸟怒吼:“你们不能看着点拉吗!!!”
那对鸾鸟当然没听见曲南徵的请求,此刻,早已消失在蔚蓝的空中。
祁憬笙抿着唇,艳红的瞳仁阴沉着,一言不发的挡在了吞云剑前。
祁憬笙前世未曾听说过这位“离丞仙尊”对他自然是十万分的警惕,又怎么可能让这位“离丞仙尊”轻而易举的碰到范卿洲的剑?
甭说他不知道这位“离丞仙尊”的底牌,就算他知道,他也绝不可能让别人碰范卿洲的任何东西。
离丞仙尊高高在上的审视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戒备二字的祁憬笙,半晌,他移开视线,却在见到范卿洲的那一刻愣了愣神。
“可有受伤?”范卿洲还是没来得及与祁憬笙拉开界限,毕竟这会儿还有外人在,他不可能对祁憬笙冷言冷语,更何况,即便没有外人在,他也是打算慢慢与祁憬笙拉开距离而不是像是失心疯了一样立刻冷漠的将人抛诸脑后。
祁憬笙被范卿洲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就在范卿洲松了一口气时,祁憬笙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破了个口子的手递到范卿洲跟前:“小师叔,曲仙友带着这位陌生的仙尊来打我。”
“我实在不敌他们,只能给师门蒙羞,还伤了手。”
曲南徵刚清理好头发就听见祁憬笙添油加醋,于是,他立刻向范卿洲解释道:“没有!我跟离丞仙尊只是想看看他的剑,谁知道离丞仙尊刚过去他就跟被谁踩了尾巴似的,立刻拿他那暗器打我们,离丞仙尊同我是为了自保才把他的暗器挡回去的…”
“结果暗器刚好擦着他的手飞过去了…才不是我们故意的…”
祁憬笙没等范卿洲说些什么,就将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手上的伤口恰好落在了范卿洲的眼中,他转头同曲南徵道:“曲仙友若把抢当做常事,那的确是我之过。”
“范卿洲。”离丞仙尊冷淡的声线在唤出范卿洲三个字时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祁憬笙红瞳闪烁,穿过云雾,直直落到离丞仙尊的双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