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压过来的身子,挟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令她不敢逼视,宛若黑武士般矗立阗暗的恐惧深深笼罩着她,令她的心脏如擂大鼓,冷汗涔涔,全身因而些微颤抖……
感到她的颤抖,子榆蓦然放开她。她像只受惊、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而那神情狠狠揪住他的心,让他心疼不巳,也想去保护她。
“我没有恋父情结。”他努力使口气冷硬,不使自己的情感泄漏出来。“别再叫我父亲常绿乔木,我讨厌那样。”说完,他像逃离什么似地疾行而去。
美羽靠在老槐树上,久久不能平息方才他所带给自己的强烈震撼。
天哪!她究竟惹了什么样的人物了呀!
莫非,在任性中闯荡了二十年后,今日她可是踢到了铁板?
作者:董嫒
一早睁开眼,美羽硬生生地被眼前的陌生装潢吓一跳,想了几秒钟,才想起她现在是在准继父家。
想来也真不可思议,她就要有一个爸爸、一个哥哥了,像平空冒出来的那般神奇,往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呢?她觉得很难想象。
华子榆所带给她的无形压力,是不是从此之后一如鬼魅,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扰乱她的正常生活?
哼,她不会轻易屈服的,虽然她以往的形象温柔可人,那可不能保证她一生都是这样子。
美羽翻身下床,她向来维持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她发现书上、电视上说得都没错,唯有规律的生活,才能维持水当当的皮肤,和永不老化的容貌。
现在的时间是清晨五点半,她习惯的晨跑时间到了。以前都是母亲找她一起出门,现在,也许母亲会比较喜欢多赖一下床。
盥洗完毕,她穿上休闲服、慢跑鞋,草草地把头发束起来,蹑手蹑脚地下楼。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想惊动好梦正酣的人。
只是,她才走下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不可能去当伴郎,我早就说过,我反对你再婚!”
好大的怒气,美羽纵使踏在楼梯上,也清晰可闻。
“你自己也说过,妈妈会再回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美羽一边聆听,一边屏息地往下移动,她不是害怕,只是怕惊扰了正在吵架的人。
“那是以前用来安慰你的,我不希望你发现自己没有母亲,影响到你的人生……”她分辨出这是华伟槐的声音,声音里有着心虚。
“这么说,你打从一开始就想欺骗我一辈子?”子榆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人,但,他心中难以平衡,也难以谅解。
“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很想实现我的话,为你找个母亲……”
“为我找个新母亲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新母亲?”美羽看见子榆指着沙发,可她看不见沙发上是否有人。“我不知道这女人如何诱惑你,但,她肯定有目的、有企图,你怎么可以任自己傻傻的上当?”他对乔雪雁有很深的成见,不,他对任何想替代他母亲的人都有非常深的成见。
“而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我父亲?哼!你休想进我们家的门,更休想达到你那歹毒的目的!”
闻言,美羽知道沙发上正坐着母亲哩。可怜的母亲受到这样的指控,恐怕早已泣不成声,美羽看得出母亲好爱华伟槐的,一份真爱怎能禁得起这恶意抹杀?她再也看不下去。
“那我呢?你觉得我有什么歹毒的目的?霸占你的房间?抢夺你的父亲?还是妄想你们家的财产?”好俗滥的理由,但,为了应景她居然一下子也搬出了好几个借口来用。
华伟槐、华子榆都对她的出现大感意外,乔雪雁也惊讶地站起来看她,美羽看见母亲那美丽动人的容貌,此时竟变得憔悴不堪,心中实在气愤难当。
“你怎么下来了?”连声音都脆弱得令人不忍。
美羽拍拍亦友亦姊的母亲,把矛头对准华子榆。“你说呀,你有那么多本事编派我母亲的不是,为什么不也来编派我的不是?”
华子榆斜睨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为你的数典忘祖非常不齿。”说完,他冷哼一声,刻意压抑住心中那股令人悸动的波澜汹涌。
美羽冷冷一笑。“感谢你的提醒,你不说,我差不多已经忘记,我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了,不知社会福利对这种不幸儿童有没有照顾?不过,你不用回答,从你这个没有母亲就长不大的人身上看来,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的眼中写满了不屑。
登时,一场口舌之争,就要掀起;两老频频互使眼色。
“你……你说什么?”他欺身到她面前。“你是什么意思?”眼中怒火跳跃。
那股颤栗又来了!美羽努力压下它。“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她一字一句,清晰而肯定地说:“我说你长不大,不成熟,而且自私。”
美羽的话直接且尖锐的刺入子榆的心窝,令他遍体生寒,却也挑起他更大的怒气。
“需要解释吗?”美羽在他发飙之前先下手为强。“长不大,指的是你还口口声声把母亲挂在嘴边,这和三岁大的小孩没两样;不成熟,是指你想以一个不存在的人,盲目地阻碍他人追求幸福;自私,当然是指,你想把你父亲据为己有,不为他设想半分的作为。这些解释,你满意吗?”她可满意极了。
啪!一声石破天惊的脆响挥掉美羽的得意,也挥来所有人的惊惶。“啊——”
美羽的颊上印着火辣辣的指印,子榆则失去理智的发狂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