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防了吗?”
“也许不是,我听说不少上尊希望再度进攻朱天,可能是打算召集军队了。”
圣地以道脉师承传世,被外来魔道准圣接手后,俨然转型成了等级森严、尊卑有序的一个团伙势力,内分白袍、灰袍、黑袍、血袍四个教徒等级,上有掌管各项庶务的八长老,以及代表准圣意志的圣魔议会。
圣魔议会又分为做出决策的三上座和参议的一百二十八下座,即一百三十一名魔道准圣。
平日里,这些准圣都在渊底各自的殿宇里修行,分身监视着辖域,新魔道主要的辖域是魔宫占据过的变天。
自新魔道初立时起,与太一频发战役,太一以守为攻,然而任祂们来多少准圣,太一必定拼尽性命,搏杀作为三上座的三尊首领,以致于新魔道首领成了高危职位,无人敢争。
及至匪面、樊恨离上位后,还有一席空位没人坐,匪面也常以三上座未满为由,推脱进攻朱天的建议。
短暂的和平下,新魔道内部竞争却愈发激烈了,只因匪面从圣地嫡传身上剥下了圣地传承,藏于渊底魔窟,定下规矩,凡魔道教徒,不论师承、不论背景,功勋卓绝、实力强大者,都有机会进入魔窟拿到一门传承。
现如今,捉住这一丝机遇的,已有数位,被魔修们提到的不昧长老就是其一。
这不昧长老在沉恨魔渊里也算传奇了,她本是圣地偏远支脉里的弟子,乘了魔宫广收九天魔修的东风,入了魔宫,因天赋高,修为低——虽然当时已是灵鉴,不过魔宫战力普遍是返虚,灵鉴只能做打杂的事,魔宫就将她在内的一批身家清白的高天赋修士送进了圣地修行。
她成为圣地外门弟子没多久,圣地高层战力几乎全死在了伐天之战里,外来的魔道准圣以为圣地复仇之名接管沉恨魔渊。
彼时圣地库藏失踪,但圣地本身就是一修行宝地,众准圣自是不会放弃这块地方,急需重建圣地秩序,收一众圣地弟子为教徒。
一场针对圣地弟子的斗法大会应运而生,众准圣抛出话,欲以斗法大会结果,重新决定教徒地位。
圣地嫡传自然不答应,联合起来放弃斗法以示抗议,没想到斗法如期举行,新晋返虚的不昧从中脱颖而出,用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极端姿态斩落对手,成为斗法第一,也成了新制下,第一位血袍教徒。
她一度被圣地嫡传称为鹰犬小人。
可愈是这样,她愈得这群外来准圣的青睐,步步高升,成为一方长老,统率着一支魔军,威名远扬。
现阶段,不听话的圣地嫡传已经被踢出去,原圣地弟子和外招的新教徒混杂,已经没人叫她鹰犬小人了,知道她的魔修全都用钦羡敬畏的语气称她魔道准圣之下第一人。
塔楼中,不昧长老带着一众血袍教徒下至底楼,她面无表情,眉间却含着散不去的戾气,“各回洞府,等待命令。”
“是!”
她转身进入一间传送殿,池水晃动,闪着昏幽的光,她正要踏入其中,去渊底跟匪面述职,转眼被人叫住。
角落阴影里浮出一尊面白无须的准圣,整方空间被阴影覆盖,仿佛从这片天地里抽离了出来。
“大蚩魔尊。”
不昧见到来者,没有意外。
众所皆知,不昧冷得像把兵器,只听上三座命令,不论上三座是谁。
但其实她背后也有“靠山”,每座“靠山”都以为自己是唯一那座,见个面总是偷偷摸摸的。
大蚩魔尊向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让匪面上位是魔道诸君做的最愚蠢的决定,这懦夫不敢打太一,叫太一得到了喘息,如今太一有幽天信仰支撑,九天环空残阵越来越强,攻破朱天直取帝域,已不大可能!”
不昧翻了个白眼,“您不也怕被催着去打太一,不高兴当上三座之一。”
“我那时是觉得时机未到!”
“哦,现在也没时机了。”
这老魔悻悻飘到她身边,“你这次换防,会在圣地待多久?”
“个把月吧,然后出去游历一段时间。”
“这次九幽门户隐患已显,要忙的事不少,你恐怕没那个悠闲时间了,古天庭论道会后我欲总领魔道辖域清除九幽门户一事,以此位列上三座,到时会调你和你的魔军到麾下,匪面问你,你同意即可。”
“遵法旨。”
昙摩伽光照深渊
阴影退去,不昧步入水池,水面没顶,转瞬到了渊底,魔道准圣们在此幽居,黑暗浓稠得拨不开,身心魂都被挤压着,挣脱不得,唯有身处周围几盏灯笼的照耀下,方感安适。
细观悬在半空的小灯笼,内里不是火烛或照明石之流,而是一片发着光的草叶子。
这草叶子来自渊底唯一生长的自然之物,名昙摩伽。
渊底道玄气机极强,于此坐忘悟道,神思顺畅,有助修行,但黑暗是它最天然的防御,如果没有昙摩伽的照耀,准圣也无法在黑暗的侵蚀下久留。
在这无尽渊底,准圣们依着昙摩伽的生长处立精舍、盖道场、筑殿堂,鉴于昙摩伽生长地东一块西一簇,极为分散,祂们的修行地也都相隔甚远,离传送口最近的是用于议事的圣魔殿。
不昧拿出圣魔殿诏令,一盏小灯笼顺着诏令气息飘到她身前,主动为她领路。
这里的一盏灯笼对应一座准圣居处,需该准圣信物为引,才能令灯笼开路,若是强行乱闯,恐遭黑暗、阵法、禁制等多重侵害。
不昧跟着小灯笼,目不斜视,黑暗始终在她三步之外,除了昙摩伽叶所照之地,看不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