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阳干脆仰头喝了一口橙汁,含进嘴几颗冰块,用力嚼着,把杯子递到席冲面前:“这下可以了吧。”
看他的脸颊像仓鼠一样鼓起来,席冲终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有股小狗味。”
“你才是小狗。”游阳不打算跟这位事多的客人一般计较。
他坐下,上身一歪靠过去,把席冲的胳膊拿过来搂在自己腰上,说:“杨浩杰那天就看见王东儒这么搂小男生。”
席冲偏头看了眼他们俩的姿势:“王东儒搂小男生干什么?”
“你说呢?”
席冲想到纸条上的内容,慢慢‘哦’了一声,说:“那我天天搂小男生。”
“你也喜欢小男生呗。”游阳小声说。
席冲笑了一下,没说话,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
游阳心跳如擂鼓,很想趁机问问席冲到底喜不喜欢,但又怕听到不想听的。
如果席冲说不喜欢,说王东儒喜欢小男生很恶心,他怎么办?
只不过席冲没给他问的机会,把纸条又看了一遍,撕掉一半,另一半放在桌上。
他起身踹了下游阳,让游阳把衣服换回去,跟自己回去。
第二天虫草店恢复正常营业,与此同时,新店也选好址,正热火朝天装修中,下个月陆陆续续都会开业。
席冲原本没计划在今年开这么多店,太急太快,资金跟不上。可他没办法,他没有人脉,打不通关系,随随便便来个王东儒都能让他的店开不下去。
没办法之下的办法,只有接受投资,扩大经营,上面的人由投资的人去摆平,王东儒由他来摆平,双管齐下。
还有第三管,游阳和另两个臭皮匠的小纸条。
很快,一则八卦新闻在饭后无所事事正愁没有新鲜事的男女老少中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市南那家新商场的老板是个同性恋,ktv都被封了。听说那里是同性恋们的聚集地,不仅一窝子喜欢男人的变态,还凑在一起吸那个东西。多吓人啊!大家回去可得小心了,记得盘问盘问自家老爷们,如果发现他之前也去过,那可就完蛋咯。
这还能有假吗?商场的大老板,叫王东儒那个,还上过新闻呐,他老婆都带孩子回娘家了,说是要离婚。上个礼拜她在ktv门口闹得沸沸扬扬,你是没看到,把那大老板的脸都挠花了,全是抓痕,怕是未来十天半个月都不敢出门见人了呦。
众说纷纭的传闻都与小小的废品站没有关系,项维冬还是每天晚睡早起,偶尔打个太极,偶尔工作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打太极和打游戏上面。
游阳老老实实去学校上课,因为夸下了要考状元的海口,所以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学习,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连班主任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热情吓了一跳,怀疑有什么巨额奖金的比赛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然说明不了为何一夜之间游阳就变得上进又努力,让学校本来和他差不了几分的第二名第三名顿时连追赶的劲头都丧失——因为不论他们再怎么努力,每一次月考,和游阳之间的差距都会被拉大一截,伤极了自尊心。
席冲是最忙的,老店扩张,将隔壁几间铺子都租了下来,重新装修完后,变得焕然一新,大堂明亮又宽敞,店员数量也从之前只有小翠一人,变成如今的五人。
小翠荣升为店长,跨越成管理阶级,但每天最大的爱好还是用湿毛巾小心擦拭她那宝贵的金蟾蜍。
除了盯着新老店的生意,席冲还打算卖虫草酒。
年底他准备再去一趟西藏,确保所有店的货都能稳定供应,然后再去一趟山西。
这一次经验足、资金足,席冲一路畅通无阻,风尘仆仆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游阳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元旦晚会。
项维冬已经早早赶去给游阳捧场,席冲来不及换衣服,丢下行李,穿着和人谈事的西装就去了学校。
校门口十分热闹,最上方拉着庆祝元旦晚会的红色横幅,两侧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气球。
走进去,学生会的代表负责迎接家长的各项事宜,并贴心告知会场的方向。
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楼,席冲忽然发现从游阳上高中以来,自己对他的关注就少得可怜,不仅没有接送过几回,连他最近几次的考试成绩都不知道。
这次元旦晚会,还是游阳前几天打电话反复提醒,说自己有表演,要席冲必须赶回来才行。
“席冲哥?”
半道碰到丁璐,她怀里抱着一堆道具,走路匆匆忙忙,但还是一眼就看到席冲,紧急刹住车。
她今天要在舞台剧上表演王子,穿着一身浮夸的欧洲中世纪宫廷礼服,上衣是黑色的长款燕尾服,肩膀上的金色流苏肩章在飘动着,领口露出一簇惹眼的白色蕾丝。
因为化了妆,戴了假发,席冲花了两秒才认出她。
“嘿嘿,”丁璐腾出一只手,展示了下自己的礼服,才说,“你找游阳吗?他在教室换衣服呢。”
说着,她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是不是还没看见过他的戏服?”
“没。”席冲顿了下,实际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游阳了。
“那你去找他吧,教室在那边。”丁璐转身指了后面那栋楼,“三楼最里面的教室,我还要去送东西,就不带你过去了哦。”
丁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席冲跟着她指的方向,走上三楼,穿过其他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到最里面那间。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打开。
教室里拉上了窗帘,没有开灯,显得昏昏暗暗,仿佛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淡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