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母女三人略坐一会儿,还不等?长公?主?梳好?发髻,便先等?来了头戴幞头,身着浅绯玄冕,活像是刚从官衙过来的驸马苏明?德。
这一次,连长公?主?都有些意?外?,一家?子相互见礼,看过了苏卿卿的脚伤,自然也难免问起圣驾。
苏驸马擦着手脸,也在叹息:“别?提了,陛下昨夜瞧了六皇子递回来的折子,也不知说了什么,今早召了我去,衣裳都换好?了立即就要出宫,若不是这么赶,我也不至于这会儿才送信。”
苏驸马中?探花之后,便点了翰林院吉士,之后尚了公?主?,多年资历,如今已是正五品的翰林侍读。
翰林有“内相”之称,本就是天子近臣,又添了这一层姻亲,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对这位姐夫亦是十分亲信,若不然,也不会这般借他的身份遮掩出宫。
长公?主?闻言也有些叹息:“怪道你这身打扮就来了,陛下也太随性了些。”
苏驸马:“谁说不说,左卫门两位将?军一早动身,现在还带着人肃清左右,整个稽山前后都得过一圈,那才是当真为难。”
长公?主?又道:“陛下呢?可要去拜见?”
苏驸马摇头:“陛下在赵皇后灵前上?香,只说不必折腾,叫我先过来,等?到晌午再一道去观星楼一道用膳,只当家?里?亲戚相见闲话。”
既这么说,长公?主?便越发不着急,瞧着时辰,自个身上?收拾妥当之后,转过身,又将?坐在一旁的长女上?下打量一圈。
苏卿卿一身蓝底的梨花氅衣,只在腰间系了一对螭纹白玉佩。
这样的打扮自然清幽娴雅,只是太过于素净,却一点不入长公?主?的眼,瞧过之后,便又吩咐道:“去把箱子里?那一对璎珞金项圈拿来,正好?一人一个带着。”
苏淼淼不等?长姐谦让道谢,便当前上?去拿了一枚镶红宝的戴了,将?镶玉的递了过去。
苏驸马和气道:“公?主?给的,你便收下。”
说罢,还又担心长女在这儿不自在似的,又随意?道:“你脚上?有伤,不如先回去躺着,走时叫你,也不耽搁。”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撇他一眼,没有开口,却是一旁的苏卿卿主?动开口:“女儿无妨,我与母亲在一处喝一碗茶,说几句话时辰也该到了。”
苏驸马这一次是当真有些诧异。
长公?主?也款款起身,看都不看苏驸马一眼:“卿卿说的对,茶就不喝了,阿娘给你们冲一壶玫瑰露去,女儿家?喝再合适不过!”
女儿家?喝再合适不过,至于苏明?德这个男人,自是就不用喝了。
苏淼淼偷偷笑笑,跟着母亲到了内间,笑着劝了一句:“阿娘别?恼。”
长公?主?摸摸女儿发髻,也笑得大?方:“多大?点事,只看你姐姐的面上?也不能恼。”
与此同时,苏淼淼却听见了母亲的叹息:[我是恼他满眼里?只有长女,卿卿一点不自在也能想到,淼淼心里?不痛快,眼底还带着青呢,一点也没看出来!]
苏淼淼愣了一瞬,她这两日因为元太子与箫予衡心情不好?,夜里?的确都睡不安稳。
只是苏淼淼一直觉着她面上?并没有十分显露,这两天还去姐姐弹棋玩乐嬉笑,更是一副早已放下的模样,没想到母亲却还是这样敏锐。
父亲那样为长女周全,觉着不高兴的人分明?该是母亲,可母亲却一点没介意?自个,只是在意?自个女儿没有得着父亲的偏爱。
回过神的苏淼淼心下又酸又软,又透着一股暖洋洋的甜意?,眼眶都隐隐泛了嫣红,要不是不好?意?思,一时间只想还如小时候一般揉进阿娘怀里?,痴缠着打几个滚。
她原本还想劝着母亲给父亲上?一碗茶,这时也干脆歇了这个心思,只是挨在母亲身旁,母女三人闲话着各自饮了一盏玫瑰露,念及苏卿卿脚上?不便,瞧着时辰差不多,便提早动身,慢慢出了门。
观星楼就在蓬莱宫的最西头,原名登仙楼,还是百年前,由前朝帝王大?兴土木,征用数万民夫开山而建,又因刘国师最后几年要夜观天象,才一并修缮起来。
延平帝一眼便看中?在观星楼上?设宴也是有缘故的,楼高三层,巍峨高耸,每层的檐角都挂了中?空的铜铃,若是明?月之下登高远眺,配着这隐约传来的空灵铃响,当真会有登仙之感。
苏淼淼跟在父母身后,慢悠悠爬上?塔顶,一眼便也看见了端坐正中?的陛下。
延平帝比长公?主?还小十多岁,将?将?不惑,今日只穿了一身绛色单袍,镶着玄色绸边,只在颈下隐隐露出些内里?的白色交领,清癯儒雅。
若不是有身着蟒袍箫予衡,神色恭敬的在一旁侍立服侍,这样的袖手闲坐的延平帝,简直像是来郊游踏青的富贵闲人。
延平帝听见动静,转身叫众人起身之后,便又对苏淼淼爽朗一笑:“怎的?不认得舅舅了?”
的确有些不太认识,苏淼淼打有记性起,她这位舅舅便是当今陛下,从前拜见都是在宫中?的年节宫宴,周遭伴着仪仗礼乐,有时还隔着耀目的冕旒,仿佛连模样性情都遮掩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