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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这才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三口井巷子里就是,进去一问姓胡的,就他一家。”
话毕,顾小碗被挤出来,门啪的一下就关上了。
顾小碗本还想问一问她,可知晓刘马兰可在这府里当差,可见她这样子,怕是指望不得了,如今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胡买办身上。
“小姨,咱去三口井么?”周苗问着,又怕走了,到时候何望祖他们回来,找不着人。
顾小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去,肯定要去。”一面在手篮里翻找了个冷掉了的碳头,在那墙根底下写了个三口井。
周苗见此,满脸惊诧,“小姨,您居然识字?”
“你四姨夫教的,我们都会写一些。”顾小碗暗自庆幸,好在劝着四姐夫交大家认字了,不然如今要怎么同周苗解释。
给留了标记,顾小碗当下将东西都收到元宝背上驮起来,牵着元宝便出了巷子,朝人打听起三口井的方向。
她本以为,这胡买办在这大户人家办差,想来家里离得不算太远。
谁知道,这一片房价感人,胡买办家可住不起这一片,而是住在城北那头。
这也就意味着,她俩要走好一段路。
第058章第58章
总是上门求人办事,又逢着人家喜事,顾小碗自没有那空着手去的道理,然拿再多的钱买礼物,她也置办不起,那挑来选去的,只在街头的摊上,买了个一个虎头帽子和一双虎头鞋子。
能不能穿戴另说,反正当下正值这寒冬里,是十分合适的。
两人到了三口井,本来以为这三口井是个单纯的街道巷名,却没想到,真有三口井排在这里。
她俩来时候一口井边还挤满了人,顾小碗将牵着元宝的绳子递给周苗:“我去问问胡家在哪处。”
只是等她走上前去,却发现这些人的目光都全都聚集在井里,还有穿皂靴的官差也在这里,不免叫她心声一种不祥预感,连忙拉住旁边一个大娘小声询问:“大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事?”
这大娘正看了个大半,正愁着没人说呢!见她问,自是如那倒豆子一般,“出人命官司了呢!”一面指着大家正在往里打捞什么的水井,“你说做不作孽的,那巷子里罗家的媳妇今儿一早和婆母起了口角,竟是一时想不通,抱着孩子跳井里去了。”
又道那年轻媳妇想死活该,怎要拉着那不懂事的孩儿呢?再说哪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媳妇年轻不懂事,做婆婆的教育几句怎么了?
顾小碗心中只唏嘘不已,她不知全貌,只是听着大娘满口都是那年轻媳妇的不是,便想的确是可怜,婆家受了委屈无处可诉,如今只能一死了之。
正想问巷子里头可有胡家,却忽然听得人群里传过一阵惊呼,随后阵阵水声响起,只听有人在里头喊:“让开些让开些。”
大家纷纷朝后退去,又有那看热闹却又胆小的从中跑出来,倒是将前面的视线让了出来,顾小碗也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湿淋淋的人躺在井边,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孩儿。
那孩子,只怕也是三两月大罢了,还在襁褓里呢!已经闭了眼睛,脸上和那襁褓里一眼,全是冰凉凉的水珠子。
“作孽啊作孽啊,早知我便不替你们保这一桩媒了。”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顾小碗立即就分辨了出来,竟是她要找的胡买办,顿时一阵欣喜,也顾不得去瞧了溺死没气了的母子俩,只忙朝那声音挤过去。
果然是见着了胡买办,只不过他身旁边还有不少人,以及两个衙门里的差爷。
那俩差爷背对着,顾小碗不知是什么神情,倒是见着胡买办身旁那个妇人得了他这话,却是忽然跳起来,先是指着胡买办骂:“你还有脸说这话,瞅瞅你给我儿子说的什么媳妇?你这是引了灾星进门,她要死就死,偏还带着我老罗家的根都没了。”
随后双膝一跪,就开始哭天喊地:“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惨啊!好不容易得了个大孙子,偏叫这短命的媳妇给害了。”一头又去拉那俩差爷:“官老爷啊,你们要替我老婆子做主啊,我当初是倾家荡产给娶了这媳妇进门来,没指望叫她孝顺我,好生替我老罗家传宗接代就是了,谁知道她竟然藏了歹心,叫我老罗家从此断根绝种。”
然而她的哭喊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也没有引得大家的同情和共鸣,尤其是那俩差爷,更是对她嫌恶地退避三舍。
顾小碗起先还以为是她相貌刻薄,又一脸的鼻涕眼泪,叫人嫌弃。
殊不知胡买办愤怒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罗茍氏,你怎么还有脸哭?你看看好好的人一个人到你家去,折腾成了个什么样子?那时候我若是知晓你母子两个这般歹毒,无论你们说多少好话,我也不替你们保媒。”
胡买办是满脸的后悔,只觉得自己害了人性命,口中满是懊恼自责的话。
也是他这话,大家才发现那年轻妇人的尸体上,好多新旧伤痕,随后便有知情者说起,这罗家的儿子是个傻子,还总是喜欢动手打媳妇。
那女人身上的伤,大抵就是叫他打的。
丈夫是个蠢人,还总是动手,婆母又不慈,纵然家中守着一个小铺子,那年轻妇人也是一眼望不到头,方失了这活下去的信心,抱着孩子跳了井。
众人各抒己见,更是可怜那女。但又有说那女人天生瞎了一只眼睛的,瞎子配傻子,正是天生一对,唯独是那孩子最可怜,投到这样的爹娘,早死早超生呢!
顾小碗听着人说那年轻媳妇有一只眼睛不好,莫名地就想到了这个侄儿媳妇刘马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