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司的门,季晨和一些公司的重要人物都等在门口。夏泉也在其中,她穿着一套暗红色的职业套装。安静的苍白的女人站在形形□的人群中,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些无关的人竟然成了模糊的背景,更衬得她的落寞无所遁形。她微微仰着头,脖颈修长而僵硬,仿佛在向全世界展示自己所剩无几的坚强与高傲。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的某处隐秘而柔软的一点,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她看见他走出来,他的脸上依旧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丝毫没有因为她刚才的攻击而变样。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地。其实她的心里是微微忐忑的,她刚才惹了这座城里最不能惹的人物,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要黎越彬愿意,说不定下一秒钟她就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过她从来没有为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这男人太过嚣张和猥琐,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黎越彬走过去,对着季晨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去了一趟洗手间。让大家久等了。”
季晨笑着说:“没关系,小泉刚才和我说过了。”
“哦?夏小姐已经告诉你我去洗手间了?”他眼神轻轻划过身边的夏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神传达着意思很明显:我们这算是心有灵犀了!
夏泉狠狠的瞪了回去。若是平时的她绝不会这样冲动,即便是换一个人她也不会这样幼稚的瞪回去,可是只要是遇到这个男人,她就会像是智商直线下降一样。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她就没有再好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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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倒还算和谐,黎越彬在假日酒店开了一个包间,摆了两桌。夏泉远远的躲开主席位坐在另外一桌,生怕再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交集。还好喝上了酒之后男人们开始谈论酒桌上的事情,黎越彬被季晨他们缠住喝酒,两个人隔了二十多个人倒也相安无事。夏泉只是期待这场莫名其妙的晚宴赶紧结束,她好尽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四瓶古井贡已经见底,大部分人已经脸色酡红,气氛也从刚开始相对拘谨的状态慢慢的随意起来。这时候季晨事务所的另外一个主要合作人走过来,拿着酒开始逐个敬在坐的女同事的酒。夏泉见状赶紧挑了一个理由躲了出去。其实包房里就有洗手间,可是为了能够离开的时间长一点儿,夏泉特地选择了外面走廊尽头的公用洗手间。因为很少有人用这边的公用洗手间,这里也比较安静,足可以让她躲开令人烦躁的喧闹。前两天心理学博士毕业的发小和她吃饭的时候说她这样的状态是比较明显的轻微忧郁症,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她苦笑,有些事情不是说注意就能痊愈的。
她从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出来,在洗手池那里洗手。这时候手机传来短信声,她打开信箱,权世礼在医院发来信息问她在哪里?因为治疗即时,他的手指成功接上,除了弯曲会比较僵硬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目前只要留院观察两天打点消炎药就行了。
她看着屏幕上白色气泡里面那四个字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按下键盘回道:很快回去。想了想,又在前面加上了:公司聚餐,很快回去,记得吃晚饭。看了一会儿又负气的将后面那句“记得吃晚饭”狠狠的删掉。就这样自己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发了四个字:很快回去。这让她有些气馁,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摆脱,就连发短信这样的小事儿都变得让她沮丧。她收起手机准备往外走,突然听见外面有男孩低吼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听见没有。”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儿几乎是双脚离地被两个彪形大汉驾着从这边的电梯走出来,正好经过夏泉站着的走廊。她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让他们拐了过去。
这时候拐角处响起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黎越森,你怎么回事儿?给我说清楚!”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男孩儿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夏泉一听到黎越彬的声音,立刻停住想要走过去的脚步。
“你凭什么把我抓回来?你凭什么管我?”男孩儿不服气的吼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哥!黎越森,我们黎家上上下下十八口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你就算是不想听我的,也想想爸爸妈妈,难道他们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务正业?白天逃课,晚上飙车?”黎越彬微怒,声音又沉了几分。
“别跟我提爸妈!从我懂事儿开始,他们就已经死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我只知道你把我扔到孤儿院,一扔就是十五年,现在回来口口声声说什么希望我好?黎越彬你别假惺惺做好人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男孩儿大声吼道。
然后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即便是夏泉看不见拐角处,男人的表情,依旧能感受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无尽的怒气压迫着她,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她不敢动,也不敢走出去,因为一出去就会正好撞到他们,所以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希望他们能尽快离开,然后再悄悄的溜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传来黎越彬的声音,微微有些无力:“把他带回别墅关起来。不许他离开别墅一步!”
夏泉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迈进了恶魔的领地,不小心听到了她不应该听到的东西。这个男人本就非常危险,她更不应该知道他的私事,这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罢了。她就像是一个走钢丝的人,站在钢丝的中间,身体的平衡已经岌岌可危,可是她却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因为无论前进或者后退都有可能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