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泉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她不敢想象,也没办法想象。如今他拼着命得想要从那阴暗的泥沼中爬出来,可是最终却发现自己本就是那样的人。这样的挫败感对于那么骄傲的男人来说,必定是非常痛苦的。
夏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黎越彬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感觉像是有千万的小虫子啃噬着他的心,又麻又痛。他说不清自己感觉,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挣扎和痛苦。原来走来走去,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本就是黑暗中成长出来的人,再拼命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置身于阳光下,再辛苦,也没办法让自己和那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并肩。
那扇门关上,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对着“砰”的一声,他感觉身体也变得好像这个房间一样空空荡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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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一幕确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惊,那是她从来没有接触的领域,漆黑乌亮的金属枪身,放在手里的那种触感,瞬间就能夺取人命的东西。还有黎越彬那一双恐惧而且挣扎的双眸,只有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就够了,足以让夏泉接收到从那一抹复杂的眼神里,投递过来的求助。
第一个念头就是退缩!
离开他,离开这样黑暗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让她感觉自己的心真真实实的在痛呢?
纵使再不想承认,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那个被夜色包裹住的男人,他的外在,他的灵魂,他一切的一切都真实的牵动着她的心。
他在祈求她的救赎,祈求她能够将他拉出黑暗。
她应该再努力一点儿的,不应该这样轻易放弃。他明明那样无助的看着她,可是她却退缩了。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让夏泉有一种无可遏制的冲动,让她迫切的想到走到他的身边,抱着他告诉他:“我爱上了那个叫黎越彬的人,不管他是什么样子。”
她这样想着,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激动,身后的椅子猛地被她撞了一下,发出“铛铛”的声音。她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内心激动,双手的手心都开始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来。她想告诉他她爱他,突然间感受到的炽烈感情让她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她走到门口,却没有想到门被人猛地打开,她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对上黎越彬微微急切的眼神。还没等做出反应,男人已经一步走过来,紧紧的搂住她的身体。勒的她的肩膀很痛,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压碎。
“夏泉,我爱你。”许久之后,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低沉而且有力。
安静的像是一口矗立千年的古井。
不再冷漠,他终于选择将自己伪装卸下,露出壳里面柔软的嫩肉。
她微微激动到鼻子发酸,除了伸出手来将他紧紧搂住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准备了那么半天的说辞,此时此刻也无法说出口。
她只能这样的抱着他,紧紧的勒着他的腰身,迫切的想要和他合二为一,感受他的恐惧,感受他的挣扎,感受他黑暗而且痛苦的经历。纵使身体发肤深深感受到来自他给的疼痛,心里却有种能将此时此刻变作永恒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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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彬轻轻放开她的身体,眼神中有种她从未见过的卑微和期待,他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夏泉,即便我是这样的人,你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不要说不,因为你知道,即便是你说不,我还是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就算是用锁的,我也不会放开你。”他微微皱着眉头打断她,那一抹卑微和期待还没坚持三秒钟,立刻恢复成了一贯的高傲和自大。
“黎先生,告诉我,你的过去。”她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因为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所有,不管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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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彬出生在柬埔寨,但是他的父母都是中国人,定居在那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黎越彬出生之前,他们家就已经在那里了。父亲做的就是贩毒的生意,而且做得很大,整个东南亚几乎都是他的地盘。直到在他十二岁那年,全家惨遭灭门。那一天他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首先看到的是家里的一个佣人躺在大门口,身体上两处致命抢伤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下面一片粘腻的暗红,气味让人微微作呕。那个佣人的表情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脸色苍白的像是被人擦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看起来那么不真实。可是却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面。甚至比他父亲母亲地样子还要深刻。纵使此后几年里,黎越彬也结束过别人的性命,但是不论哪一个都没有那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女佣人样子清晰。
蚀入骨髓。
黎越彬的记忆一度有一些断点,就是全家被灭门的那一天,他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空白。除了那张雪白的带着扭曲表情的脸。
后来一个叫做金的男人将他和黎越森接到越南,并对他说他是他父亲的朋友,想要收留他们两个。
父亲死后,金的生意就做到了全东南亚最大,金帮也成了越南最大的帮派。而黎越彬是他手下最得意的几个助手之一。
他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亲手教他拿枪,手把手的教他瞄准。培养他学空手道,散打,跆拳道,剑术。黎越彬也相当出色,很快就超越了和他同龄的几个孩子成为了里面的佼佼者。